第265頁

2023-09-25 12:54:48 作者: 萌吧啦
    黃家姐夫不知虞之洲欠的是玉破禪的銀子,不由地尷尬了,心知玉破禪絕不會要他的銀子,畢竟他白送了糧食;那麼玉破禪只能把這筆債一筆勾銷,白賠了兩千兩。

    「一筆勾銷了吧,三姐夫就別惦記這事了。」玉破禪笑了。

    虞之洲見果然如他所料,心喜不已,又無奈道:「大姐夫再把那一千兩借給我吧,過年了,太后、太上皇、皇上、皇后、宸妃,哪一處都馬虎不得。」

    「……好。」黃家姐夫道,見虞之洲告辭,就跟玉破禪一同送了他兩步,待見虞之洲走,就對玉破禪慚愧道:「早知道是你的債,我就不開口了。」

    玉破禪笑道:「大姐夫不必把這事放在心上。畢竟,房契還在金家祖母手上呢。」虞之洲把屋子收拾得再好,最後屋子也落不到他手上,他自以為可以避開金老夫人得到那宅子,殊不知,金老夫人才是不肯吃虧的主。

    虞之洲免去了兩千兩債務,又白得了一千兩----說是借,但他就沒想過要還,只覺得無債一身輕,回到老宅,泡了個溫泉澡,第二日,就回明園,先給太后送了禮,太后早聽太上皇叮囑過,只笑著說一切有她做主;虞之洲又向宮裡遞帖子,跟皇后寧氏、寵妃宸妃都見過了,又打點了一番宮裡有頭有臉的太監宮女,只聽眾人都說皇帝要給他差事,喜不自禁地想果然有錢能使鬼推磨。

    過年時候,虞之洲顧不得去聽金蘭桂說金家裡頭金朝梧跟寧氏吵架;金擎桂苦求黃家姐夫留在京城等話,只覺得黃家姐夫十分厚道,就又去尋他。

    尋了兩次,黃家姐夫說起放債的事,虞之洲認定了黃家姐夫不敢跟他要銀子,於是狠狠地寫下欠條借了不少銀子。

    宮裡正月十五宴席上,太上皇隨口說了句「年後之洲還不在新家擺喬遷酒嗎?」一句恰和他心意的話,再聽皇帝說「之洲也該領個差事了,不能其他兄弟都忙著,就他一個人閒著」,不由地心花怒放,面上越發謙和起來,忍不住去想皇帝要給他的差事是什麼。

    出了十五,二月中旬,虞之洲就急趕著在錢家老宅擺下「喬遷酒」,早聽說他這宴席上會收到聖旨,他不禁緊張地期待起來,一邊想著以他的身份,太上皇、皇帝不會給他什麼好差事;一邊又想著興許太上皇又惦記起他父親,心存愧疚,所以要重用他呢?

    擺酒那一日,皇親國戚、公侯伯爵都來了。

    金折桂、玉破禪也被請了來,作為差一點就成這宅子主人的人,金折桂看這宅子的眼光,不免就跟旁人不同,瞧見乍暖還寒時候,這宅子裡已經擺上了新鮮花朵,再向內走,就見宴客軒廳里,茶几屏風乃至牆上掛著的圖畫都出彩得很,雖不是金碧輝煌,但無處不風雅,叫早先以為虞之洲落魄的人,一進來就耳目一新,不敢再小看虞之洲。

    女主人金蘭桂雖是下了血本才住進老宅的,但她今日意氣風發,舉手投足,無不春風得意。

    「聽說府上大少爺要去福建了?」一個好事的人眼瞅著冷氏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坐在金蘭桂身邊,就多嘴地開口了。

    「是,老大媳婦身子又不利索,我是鐵定要跟著老大去的,不然,哪裡放心他們兩個孩子去那麼遠的地方。」冷氏鎮定自若地把寧氏、金朝梧說成兩個孩子。

    「金二夫人也是,好端端,怎麼就要分家呢?」有人對金將溪一房搬出閣老府的緣由好奇得很。

    冷氏對這不識趣的人只一笑,就不理會她,心裡也為要去福建發愁。倘若金朝梧是去福建做封疆大吏還罷了,偏偏他只是去做個芝麻小官,如此,誰不說他是被貶出京城的?、

    「郡王呢?」金蘭桂不肯叫冷氏受委屈,說句話打岔。

    「郡王領著瞧溫泉池子邊開的牡丹去了,跟著郡王同去的老爺們都說郡王心思巧,把宅子收拾得美不勝收。」丫鬟道。

    金蘭桂笑道:「我們家郡王知道太后老人家喜歡牡丹,特地花心思在溫泉邊種下了幾棵,如今已經開花了。」

    炫耀吧,接著炫耀吧。金折桂站在玉夫人身後,眼瞅著玉夫人穿著的華麗又不失素雅的大褂後領子處的紅狐狸毛少了一大片,回憶再三,想起玉入禪曾在玉夫人身後站過,心想定是玉入禪揪了狐狸毛搓繩子去了。猶豫著要不要告訴溫柔端莊的玉夫人,見連著三四位夫人側目後,玉夫人越發自尊自強地挺胸抬頭,於是強忍著不提。

    「王妃,前頭聖旨來了,郡王請您去一同接旨。」

    「聖旨來了,快去吧。」冷氏挺直了背脊,仔細地替金蘭桂整理衣冠,只覺得金蘭桂終於熬出來了,一旦虞之洲有了差事,那些王妃郡王妃,誰還敢瞧不上金蘭桂。

    「快去吧。」冷氏殷切道。

    金蘭桂被人簇擁著出去了,金折桂立在玉夫人身後,捉摸著自己去看熱鬧,還是站在玉夫人身後,替她擋住那一塊沒毛的領子?稍稍猶豫,又想指不定玉夫人還以為是她揪的呢,於是藉口洗手,找個地看熱鬧去了。

    ☆、第160章為他人做嫁衣

    論理,乍暖還寒時候的庭院最是醜陋不堪。此時的地面既無冰雪遮擋,又沒桃紅柳綠掩映,只剩下光禿禿的枝椏、黑黝黝的土地。

    但虞之洲愣是借著奇石、枯樹,在錢家老宅里營造出一股濃郁的含蓄的貴氣。

    虞之洲、金蘭桂二人跪在錦緞裹住的蒲團上,眼巴巴地看著冒著香氣的香爐,不時喉嚨微動,等著太監宣旨。

    明知道皇帝不會重用他,但虞之洲心裡總抱著一絲希望,希望自己能離開皇帝、太上皇眼皮子底下,好歹跟當初在西北一樣,能販馬賺點銀子,如此也比挨家挨戶地借錢體面。

    賓客們個個翹首以待,就等著聽皇帝到底下了什麼旨意,雖虞之洲的身份尷尬了一些,但太上皇越來越不跟朝臣來往、懶怠插手政事,興許皇帝投桃報李,看在太上皇面上厚待虞之洲呢?

    虞之洲、金蘭桂夫婦二人對視一眼,難得地夫妻同心一次,二人勉強把心中的歡喜壓下,緊張地抿著嘴唇,就等著太監宣紙。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憫郡王聰敏孝悌,得太上皇悉心撫育,大有治國經緯之才……」

    虞之洲心一跳,惶恐地想皇帝這聖旨怎扯上治國了?

    賓客們心也顫起來,料不准這「治國經緯之才」是褒是貶。

    「憫郡王妃賢良淑德,乃女子典範,特令憫郡王夫婦二人三日後隨子規伯前去子規城,教化子規城人,令子規城子民皆知彼已身沐皇恩。欽此。」太監宣旨完,舉著聖旨,等著虞之洲來接。

    虞之洲怔怔地愣住,這明褒實貶的聖旨,就差一層窗戶紙,就捅破了要把他流放到塞外的意思。他花費了那麼多的銀子上下打點,最後就換來這麼個下場?呆若木雞地動彈不得,眼角有些發酸,想不明白他這幾年一直老實沒志氣,怎還會被皇帝貶到塞外去?

    金蘭桂的心思更淺,當即露出了委屈、憤懣的神色,「公公,我也要去?」

    「回憫郡王妃,聖旨上是這麼寫的。兩位快接旨吧,咱家還要回宮向皇上復命。皇上說了,兩位只管把錢家老宅收拾得那麼利落,就好好在家宴客,不必進宮謝恩了。」

    賓客中有人嘆息一聲,少數尚未告辭,就悄悄地令下人準備車馬,打算離開這地;剩下的,一大半就等著虞之洲接旨後,跟他說聲家中有事,然後速速離開。

    牆倒眾人推,虞之洲雖沒倒下,但離倒下也差不多了。

    虞之洲忍不住咳嗽起來,磕頭道:「謝主隆恩。」伸手接過聖旨,再一次深深地感受到世態炎涼,只看早先以為他興許會翻身而對他熱情一些的人此時又神色淡淡,一顆心好似被大石壓住,送走了太監,見賓客告辭,勉強笑著送客,看金蘭桂走了兩步昏厥過去,臉上僵硬得連眉頭都皺不起來。

    送完了賓客,最後瞧見只剩下玉家、金家、虞之淵三家了,虞之洲這才露出魂失魂落魄的模樣,拱手道:「叫諸位見笑了。」

    虞之淵道:「大哥太客氣一些,到了子規城,大哥正好一展宏圖。可惜小弟不能跟著大哥一同去子規城建功立業。」

    站著說話不腰疼!虞之洲心裡輕嗤一聲,忽地掃到廊柱子下擺著的紫檀木雕,不由地心疼起來,「這老宅,好不容易收拾起來,得叫人好生料理才行。」

    「三姐夫放心,祖母說我們家要建園子,鬧哄哄的,正好搬到老宅來躲清靜。」金蟾宮、南山兩個緊緊地挨著玉破禪站著。

    「什麼?」虞之洲有些沒聽清楚,他哪裡不知道從金老夫人手上要房契難於登天,是以一直盤算著等太上皇、皇帝下旨,就算沒有房契,這錢家老宅也能成了他的地盤。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