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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2:54:48 作者: 萌吧啦
等到十一月里,大喜前一日,金折桂一大早莫名地醒來,不知怎麼想起成親前不能見面的習俗,心想玉破禪還不知哪裡去了呢,自己擔心這個做什麼?見躺在她身邊的沈氏還沒起來,從床尾下了床,先見屋子裡黑漆漆的,隨後見白鷺、白鴿向她招手,披著衣裳就跟著過去。
「小姐,你瞧。」白鷺微微推開窗子。
冷風吹進來,金折桂不禁打了個哆嗦,只見外頭下了一場小雪,開了幾十朵……蓮花?
「這是黏在蓮花燈上的字條。」白鷺把字條遞給金折桂,虧得婆子們不識字,見了字條,就叫她們去看。
金折桂拿出字條,看上頭寫著「知道你想做雪蓮花,不想做雪jú花,特送上蓮花幾朵」,捂著嘴噗嗤一聲笑了,心想這可真是藝高人膽大,忽地想玉破禪再大的難耐,也不能拿著那麼多朵蓮花燈進了沈氏院子,既然沈靈纖都能想到用金蟾宮、南山兩個,那玉破禪定然也能想的起來,「是蟾宮、南山兩個弄來的?」
白鷺笑道:「小姐一猜就猜准了。」不由地打了個哈欠,又替金折桂把衣裳穿上。
「天還沒亮,你們再去歇一歇。」金折桂掀開帘子出了屋子,抱著手臂在廊下轉了轉,又向掛在雪地里的蓮花燈走去,只覺得「浮生若夢」那話委實不錯,明兒個就要成親了,先在心裡想著既然這麼容易就能嫁出去,為什麼她上輩子嫁不出去?仰頭瞧見一盞燈籠底下寫著「除了我」三個字,剩下的半句話,被雪水濡濕,叫人分辨不出是什麼字。又去其他燈籠底下去看,只瞧見每盞燈籠下,都只有兩三個字能叫她分辨出來。
眼瞅著一院子隨風飄動的蓮花,金折桂越看越是一頭霧水,聽到屋子裡的動靜,知道沈氏醒了,就過去跟沈氏一同洗漱。
沈氏瞅見院子裡的蓮花燈,只是淡淡地一瞥,說了句「好有閒情」,就不管了。
金折桂等金蟾宮、南山兩個過來,就立時道:「掛個燈籠也不好,好好的燈籠,怎麼下頭的字每一盞都濕了?」
「下頭還有字?」沈氏原本瞧見是花燈,就不多管,聽說有字,唯恐是什麼表露衷心的甜言蜜語,趕緊要叫人把燈籠摘下來。
南山指著金蟾宮說:「蟾宮說,有些字不雅,要塗掉才能掛起來。」
「……那你們塗掉的是什麼字?」不看還好,看了半截之後,金折桂忍不住想那個「除了我」後頭,到底是什麼字?既然不雅,那就是調戲她的話?會是什麼呢?還不知道是什麼字,先臉紅起來。
金蟾宮道:「夫子教的功課還記不住呢,誰記得破八哥哥說了什麼膩歪人的話?」拖長腔調道:「我只記得燈籠上寫著攜手天涯,南山還記得什麼?」
「我記得什麼同舟共濟。」南山抓著臉,大半夜的替玉破禪辦事,他起床氣沒過,瞧見金蟾宮發現了燈籠底下的字,就幫著金蟾宮一起把字抹糊了。
「攜手天涯、同舟共濟,有什麼不雅的?」又不是寫著「我想跟你睏覺」,金折桂火冒三丈,虧得她還以為玉破禪奔放了一回呢。
「是破八哥哥的字跡很不雅。」金蟾宮看金折桂氣咻咻的,心想誰叫他們一起去塞外,又撇下他跟南山兩個的呢,看金折桂撲過來,立時拉著南山,向沈氏身後躲去。
「算了算了,誰叫破八自己的字跡不雅呢?今日我去玉家鋪床,你好生留在家裡,別生事。」沈氏叮囑金折桂,看金蟾宮、南山兩個吊兒郎當,又不肯嚴厲地訓斥他們兩個,就打發他們吃飯了立時去學堂去,聽說請來的全福人來了,就帶著人出門。
等沈氏出門了,金折桂將燈籠看了一遍,又見下雪,就叫人把燈籠取下來,自己拿著一隻把玩,又去逗小星星說「蓮花」二字,唯恐此時出門,見了人又被人打趣,就閉門不出,見門外金潔桂跟寧氏嘰嘰咕咕地說話,探頭問:「出什麼事了?」
「沒事。」金潔桂先這樣說,待跟寧氏又說了兩句,才領著寧氏進來,笑容有些勉強地道:「母親院子裡的人四處尋人,大嫂子說姐姐跟著去玉家了。」
既然是請全福人,自然是怕福薄的人觸了霉頭。金擎桂改嫁了,無疑算是個福薄的。
「怎麼會?出門的不是只有母親跟舅媽幾個嗎?」金折桂心想金擎桂既然惦記著要替黃家拉生意,又怎麼會揀著今日去玉家觸她霉頭?
這兩日金擎桂被冷氏勸著,要借著金折桂、玉破禪跟黃家做買賣的事,勸說黃家姑爺來京城。寧氏心知黃家姑爺來了,少不得就要被金老夫人、冷氏說服,跟金擎桂和好如初。這幾日天冷,康氏兒子病了,金朝梧不免惦記了幾次,如此又叫寧氏心裡不痛快,於是寧氏不敢跟金朝梧置氣,就又冒康氏的名,給金擎桂送信,信里挖苦羞辱金擎桂外,還威脅要把當初金擎桂、玉悟禪的事細細說給黃家人聽。
如此,金擎桂寢食不安,又沒法子名正言順地進玉家見康氏,於是心知今日沈氏帶著人去玉家依著規矩鋪床,就早早地準備轎子,跟著混入玉家。
此時金折桂問,寧氏就笑道:「大小姐哪都不在,又在前兩日偷偷叫人準備了轎子……她前兩日跟玉家大少夫人送帖子,人家沒理會,今日她不見,不是偷偷地跟著伯母去了玉家,又向哪裡去了?六妹妹趕緊告訴祖母一聲,叫祖母把大小姐請回來,畢竟,蕭家姑爺那麼個下場,去了玉家,玉家人是知道內情的,指不定會以為是我們金家有意要咒他們家呢。」
蕭家姑爺那麼個下場……金潔桂聽得一頭霧水,心想蕭綜不是死的十分英勇嗎?
金折桂眼皮子跳個不停,「大嫂子,大姐姐只是不在家,你就說她去玉家了,還要我跟祖母去哭鬧,叫祖母把大姐姐喊回來?」
寧氏自覺自己話里沒有漏洞,「你二嬸子那邊也在滿府找人呢,我是聽婆婆說,才覺得大小姐去玉家了。」
「二嬸子沒想叫祖母知道吧?」金折桂鬧不明白寧氏怎麼那麼想叫金擎桂倒霉,這事告訴了金老夫人,金老夫人定要重罰金擎桂,指不定,還會以為金擎桂跟玉悟禪舊情復燃呢,「二姐姐,告訴二嬸子大嫂子想叫我去求祖母把大姐姐從玉家喊回來。」
「哎。」金潔桂一頭霧水,但不肯深究,唯恐自己知道了什麼事,也被拽進漩渦里。
「別……就當我沒來過吧。」寧氏趕緊擺手。
「那可不成。萬一大姐姐鬧出什麼事,回頭祖母埋怨我把事瞞下來呢?」金折桂起身,「我去告訴祖母。」
寧氏心想要不是王氏太滑頭,不肯出面替她跟金潔桂、金折桂說,如今她也不會被金折桂揪住不放,「六妹妹……」說話時,窗子外就有龐錚家的過來問:「六小姐,大小姐在你房裡嗎?」
「不在,龐嬸子,大嫂子說人去玉家了。」金折桂道。
窗子外,龐錚家的只說知道了,就再沒動靜。
金折桂趕緊叫丫鬟去金老夫人那邊去看,丫鬟回來後,就說:「老夫人把二夫人叫去了,老夫人氣得很,小姐趕緊去勸勸。」
金折桂問:「老夫人叫人去請大小姐回來沒有?」
「那倒沒有。」
金折桂心想要是金老夫人叫人去請,派出去的人在玉家一番搜尋,瞧見金擎桂在玉悟禪房裡出現,那才是不得了了,看寧氏神色不對,也不提叫金潔桂去跟冷氏說話的事,只說:「祖母是十分心疼康大嫂子的,大嫂子該想法子叫祖母也心疼心疼你,不然你就算死了,也沒人知道你的委屈。」
寧氏眼皮子一顫,落淚道:「這還是我這幾個月來,頭一次聽到的貼心話。」看金折桂仿佛知道了內情,又哽咽道:「我這也是顧慮重重,為了你侄子……」見金潔桂避嫌地出去了,不禁握著金折桂的手,「你打小就不像個小孩,你教教嫂子,嫂子如今要怎麼辦?」
「嫂子還不知道祖母最見不得人逼死原配?」金折桂道。
「可、可是……」寧氏結巴了,心說輪到孫子孫媳,指不定金老夫人向著誰呢,轉而又想康氏做出那種事,還能得金老夫人心疼……
「你忘了,你還有小侄子呢。誰做錯事,就該罰誰。與其想法子作弄大姐姐,為什麼不把罪魁禍首扯出來?」金折桂見自己把話說到這,寧氏要還是遷怒金擎桂,不把金朝梧扯出來,那就是她自作自受了。
果然,寧氏還是不肯把金朝梧扯出來,寧肯在心裡一遍遍咒罵金擎桂。灰敗著臉,再要口口聲聲說自己可憐,請金折桂別提她名的把金朝梧做的事透露給金老夫人,就見金折桂不肯搭理她了,再不說什麼「貼心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