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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2:54:48 作者: 萌吧啦
    金老夫人暗暗撇嘴,卻也喜歡金閣老說金折桂像她,「你再說什麼都沒用,玉破八不金榜題名,不留在京城,他甭想娶魁星。」拿著筷子慢慢地吃著臭豆腐,微微眯上眼睛,心裡覺得玉破禪就連她那三個條件都不答應,可見對金折桂也沒什麼真心,「等你死了,我一個老婆子就要全靠著給折桂帶孩子過日子,她不留在京城,老婆子怎麼辦?」

    「你哪裡來的信心?為什麼不是你先死?你怎知道你比我活得久?」金閣老後悔這麼早告老了,哪怕在朝堂上打瞌睡,都比留在家裡受氣強。

    「你隨便問問人,誰不這樣說?老婆子十年前就在想等你死了,我怎麼過日子。你說你怎麼就活得那麼久呢?」金老夫人心裡謹記著金閣老那句「你懂什麼」,看金閣老氣得七竅生煙,不由地心花怒放。

    金閣老自是不會說出「休了你」那等氣話,到了這個年紀,就算說出來,也沒人會當真,氣得拂袖向外去,到了外頭,瞧見門邊玉破禪進退兩難地站著,就問:「怎麼又回來了?」

    「攤子落下了。」玉破禪看向金閣老的眼神不免有些同情,原以為金老夫人只是對他苛刻,不想她對金閣老也是毫不留情。

    「……我去沈家遛遛,跟著來吧。」金閣老背著手向前去。

    玉破禪顧不得自己那臭豆腐攤子,趕緊跟著金閣老走,「金祖父,晚輩……」

    「知道。」金閣老道。

    您老知道什麼?玉破禪想問,又問不出口。

    「子規城裡,什麼樣的人都有?」金閣老問。

    「是,三教九流、販夫走卒都有。」玉破禪道。

    金閣老點了點頭,「打仗的東西準備了嗎?」路過角門,瞧見金朝楓、金朝松兄弟兩個不知道從哪裡弄得一身臭汗回來,就啐道:「快娶媳婦的人了,這又是偷雞摸狗回來了?」

    金朝楓趕緊道:「祖父,我們聽說玉九哥要訓練驃騎,去瞧熱鬧去了。」

    「嗯,熱鬧瞧瞧就好,正經地把書讀好了。」金閣老領著玉破禪繼續向前走,「瞧見了吧,我們家魁星還有兩個哥哥一個姐姐沒成親,所以我們家老婆子不著急。她有的是功夫磨你。」

    「金祖父是答應我們的?」玉破禪問。

    「……老夫答應的不頂用。」

    「金祖母說話那麼難聽,金祖父是一家之主,答應的怎會不頂用?」如此兩家的祖父都答應了,這事到底還有什麼難的?

    金閣老道:「我不管這些事。打仗的東西準備了嗎?」

    「已經在準備……只是晚輩決心不幫著朝廷,也不幫著柔然、慕容,只收留那些無家可歸的鮮卑人。至於朝廷這邊打仗的事,有老九準備呢。」玉破禪道。

    金閣老抬腳出了大門,看傻子一樣看著玉破禪,嘆道:「難怪我家老婆子不答應了,老夫也不答應了。好端端的日子不過,跟你去做浮萍,飽一日飢一日。將來要有個孩子,孩子回京瞧見表兄弟堂兄弟個個養尊處優,豈不埋怨你?」

    「子孫自有子孫福,若是他埋怨了,那就是他沒志氣。況且,雖在塞外,晚輩自認為也不會叫妻子受委屈。」玉破禪想不明白為什麼金閣老、金老夫人,甚至玉夫人、玉將軍等一提到去塞外,就覺他們一定會缺衣少食。

    「嘴上說的沒用,上頭的兩位指不定還等著你把子規城獻上去,然後他們指派個縣令過去呢。」金閣老在街上踱步向沈家走去,到了沈家門上,瞧見小廝進去通傳,就帶著玉破禪進去。

    玉破禪想著金折桂也在這邊,等瞧見沈老尚書從書房裡出來,見過了沈老尚書,就說:「兩位祖父,晚輩既然上了門,就該去拜見沈家祖母吧。」

    「去吧。」沈老尚書道,看玉破禪要走,又說:「站住。」仔細聞了聞他身上的味道,聞到熟悉的味道,就憂心忡忡地問:「莫非你又要在我們家門外賣臭豆腐?」

    「絕對沒有這事。」玉破禪趕緊保證。

    「哼,聽席輝說你跟魁星……你們不般配。」沈老尚書搖頭道。

    玉破禪心道這又來了一個棒打鴛鴦的?「請沈祖父指教,哪裡不般配?」

    「魁星該找一個重規矩,有些迂腐的,這樣才能約束住她那胡鬧的性子。」沈老尚書說完,金閣老立時點頭附和:「還是老尚書一語中的。」

    「為什麼要約束她?有她約束我,這豈不好?」玉破禪反問。

    金閣老罵道:「沒出息,虧你還是男子漢,竟然說出這樣的說。」

    玉破禪心知金閣老是在金老夫人那邊是受氣了,因此把火氣撒在他身上,任憑金閣老罵著,也不出聲反駁他。

    沈老尚書摸著腰上香袋,卻覺玉破禪這話中聽得很,心想找一個能約束住金折桂的人難,如今能找到一個跟她一起瘋的,卻也不錯,「你沈外族母有些咳嗽,人都在她房裡,你去吧。」

    「是。」玉破禪恭敬地後退,後退幾步後,見有下人來指引,就跟著下人去。過了一道擋屏,進了沈老夫人院子,就見沈老夫人的性子跟金老夫人迥然不同,金老夫人只種紫茉莉那種一年一換的花朵,沈老夫人院子裡,種著的卻是大株大株的牡丹、芍藥、玫瑰,如今花季正好,滿院子裡花香瀰漫,等丫鬟打了帘子就向內去,才進去,更覺香氣撲面而來,透過屏風下鏤空的底座,瞧見屋子裡坐滿了女人,眼睛就不敢抬起來。

    「給沈家祖母請安。」玉破禪進去就作揖。

    「起吧。玉小哥才回來呢?」沈老夫人有意忽略玉破禪跟金折桂一起回京的消息。

    「是。」

    「才從金家出來?」沈老夫人咳嗽一聲。

    「是。」

    「金老夫人為難你了?」沈老夫人再問。

    「回沈祖母,金祖母算不得為難晚輩。」

    沈老夫人在金折桂的手上拍了拍,含笑道:「放心,沈祖母看好你。我知道金老夫人的性子,你呢,千萬別低頭,熬到最後,那老婆子一準先低頭。」這種事,總是女兒家吃虧一些,想當初他們沈家熬不過金家,先低了頭;如今終於輪到金家女兒……覺得這般想自己的嫡親外孫女有些不好,就立時打住思緒。

    「原本就是晚輩有求於人,怎麼能勉強金祖母低頭?」玉破禪見有人拉她他的衣擺,低頭去看,見是小星星,趕緊蹲□子,見她握著一枚點心送到他嘴邊,立時張嘴吃了,心想還是小姨子好,知道他這一日沒吃什麼東西。

    「哎,玩了一天的東西怎麼就送給人吃了?」金折桂連忙出聲。

    玉破禪張嘴要吐出來,好歹忍住了,強撐著咽下去,噎得喘不過氣,還得強撐著道:「沒事,星兒是好心。」摸了摸小星星的臉,強忍住心中要掐她的衝動,匆匆瞥了金折桂一眼,暗嘆回京後,他們兩人想說說話也不能了。忽地想此時金閣老走了,金折桂、金蟾宮一群人都在沈家探望生病的沈老夫人,金老夫人一個人在家,指不定多無聊多想找個人鬥嘴呢,於是匆匆地作揖道:「晚輩忘了一事,還要去跟金祖母說,請沈祖母恕罪。」連連拱手,慢慢退出去,到了門外,就大步流星地向外去,路過前院,果然瞧見金蟾宮、南山、嚴頌都在沈席輝這,越發趕著向金家去。

    玉破禪所料不差,果然這會子金老夫人無聊得很。

    在金老夫人眼中,就如同能瞅見隔壁沈家燈火通明、人聲鼎沸,而自己家燈光慘澹、寥寥數人一般。金老夫人滿心裡憎惡沈老夫人借著一點小毛病,把沈氏、金折桂、小星星都哄去了,又怨懟金閣老也去沈家,跟沈家人一起氣她。正在這窮極無聊的時候聽說玉破禪過來了,臉上掛著冷笑心裡卻鬆了一口氣,也不提攆走玉破禪的話了,叫人把他請進來,甚至還吩咐人上茶。

    玉破禪進來後,就在明間裡站著,看金老夫人擺譜地遲遲才出來,也不氣惱。

    「怎麼不在沈家多呆一會?莫非沈家待客的禮數不周全?」

    「晚輩想著該跟金祖母多說說話,把話說明白了。」玉破禪自然不會去提覺得金老夫人無聊了,所以過來跟她說說話。

    「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九品芝麻官家找女婿都要找個書生,我們家要個有功名的女婿,也不選為難人吧?」金老夫人道。

    玉破禪笑道:「自然不算為難人,可是,金祖母要的就是個能向人顯擺的名頭,晚輩想法子弄來那名頭就是。」正好子規城的事要跟太上皇、皇帝說一說,藉此時機,要個外頭瞧著光鮮的名頭來應對金老夫人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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