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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2:54:48 作者: 萌吧啦
玉入禪不解,待看玉破禪看他腰上,低頭就瞧見不知不覺間,他已經把掛在要帶上的穗子搓成了一條,心想早知如此,自己還不如直接不告而別……只是,自己方才尋過來,心裡想著的是花園裡沒人,興許這兩人會做些苟且之事?
「老九?」玉破禪又喊了一聲,奇怪玉入禪今日怎地總在走神?
玉入禪回過神來,身子一震,依稀察覺到自己往日沒有察覺到的事,不覺將自己嚇了一跳,心內嘲諷自己道:那臭丫頭害得你在青梅竹馬的戚瓏雪面前丟醜,害得你被范康接二連三扒掉褲子,害得你趴在溪水邊,喝水喝得兩腳發軟、兩眼泛青,害得你直到如今都不能……更害得你胸口有王八蛋三字,這樣心狠手辣的女人,你竟然對她有不該有的心思……自嘲地連連冷笑,待瞧見金折桂不耐煩地看他一眼後,又含笑地轉向玉破禪,不禁又有些恍惚,心裡百味雜陳,再次心緒凌亂,半天整理出心中的一句:她為什麼看我的時候不這樣?待瞧見金折桂轉頭又看向他,見她臉上對著玉破禪的笑意還沒收去,立時又想:她這樣看我,莫非又想害我?
「玉老九,你到底要說什麼?」金折桂不由地提高了聲音,看玉入禪已經將腰上穗子搓得變形,善解人意地拿自己身上的禁步絲絛給他接著搓。
玉入禪接過禁步,兩隻手之間隔著一束絲滑的絲絛,終於覺得心情好了一些,彆扭地道:「多謝……既然八哥不肯叫我先走,那我就留下。」一時恍惚,還沒拿傘,就要向外去。
「站住。」玉破禪道。
玉入禪只當玉破禪看穿他的心思,還不肯放過他,心驚膽顫地轉過身,不敢去看金折桂,只面對著玉破禪,渾然不覺背上被雨絲打濕。
「你說你成親後,就要立業。想好了怎麼立業了嗎?」玉破禪看金折桂從石桌上下來了,就叫玉入禪在石凳上坐下,三人坐在一處後,就跟金折桂看向玉入禪。
「……等成親後再說。」玉入禪自然是早想好了,他先回京,先去見太上皇、皇帝,把子規城如何重要,以及如何不動聲色地把子規城納入朝廷的半途中等等都說一遍;再拿著子規城替太上皇、皇帝監視著秦王等一干亂黨的事細細奏上,先下手為強,先得了朝廷嘉獎,掛上子規城城主的名頭,然後再去玉將軍軍營里混上兩年,得個軍功,這輩子就圓滿了……
「你是要給玉家頂門立戶的人,怎麼能如今還沒想好?」玉破禪對玉妙彤、玉入禪多少是有些愧疚的,畢竟身為兄長,他從瓜州回來後,就只顧著自己,不曾管過他們二人,如今玉妙彤沉迷於賭博,玉入禪又立身不正,雖這不是他的錯,但他也想盡力彌補一二。
玉入禪腹誹道:我的心思,難道能直白地跟你說嗎?瞧見玉破禪跟他說話的時候,在玩金折桂的手指,眼角跳了跳,將頭轉開。
「你這是什麼態度?」玉破禪抬高了聲音,只當玉入禪不服管教。
玉入禪趕緊將頭轉回來,心思急轉道:「八哥……我覺得,糙原上終歸有一戰,雖說妙彤嫁給了柔然,但朝廷還在扶持慕容南山,是以,我覺得,小弟該早早地為糙原之戰做準備。」
「嗯,我也有意把子規城修成庇護所。從如今開始連著幾年,糙原上的人都知道能去子規城外過冬,等打仗的時候,他們也能知道躲到子規城裡才安全。」玉破禪早早地就叫人把硫磺、硝石等囤積起來,是以,他想到時候不管是誰打子規城的消息,都能叫那人有去無回。
玉入禪看玉破禪點頭了,鬆了口氣,只覺得玉破禪訓話的時候比玉老將軍、玉將軍還嚴厲,那兩位至少不知他的本性,還能糊弄過去。
「那你要有什麼準備?回京跟四皇子湊在一起,可不算準備。實話告訴你,我不喜歡你跟皇子們湊在一起,四皇子雖得盛寵,且人也算和氣聰慧,但……」玉破禪稍稍頓住,回憶著金折桂說過的一個詞。
「但他被豬隊友包圍了。」金折桂替玉破禪把話補全,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給他幾個豬隊友。
豬隊友?將人比作豬狗,總不是好事,玉入禪會意,「四皇子年紀也大了,想來也不用什麼伴讀了。」腦筋里胡亂地轉著,想著自己說什麼玉破禪才滿意,餘光瞥見金折桂也看過來,不覺鼓起兩分男兒氣概,難得一次有了個不投機取巧、腳踏實地的打算,「我在糙原待過,知道糙原的地貌、氣候,我去父親軍中,訓練出一支驃騎,專門叫他們在糙原上打仗。」
玉破禪這才滿意地點頭,「我看你成日裡渾渾噩噩的,不想還有這打算。不錯,若你果然腳踏實地了,我送你汗血寶馬做你那支驃騎的戰馬。」
「多謝八哥。」玉入禪註定不是喜歡軍旅生涯的人,慷慨激昂地說完,心內就叫苦不迭。
「我還當老九又想說要偷了誰的功勞呢,沒想到你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果然是人不可貌相,這次是我狗眼看人低了。」金折桂及時地自我檢討。
玉入禪訕訕地心說若看相貌,他可是正人君子中的正人君子。
「把所需要的輜重、戰術說一說,咱們也算在糙原上看見人打過幾次仗的,你把自己看見的,簡略的說一說。」玉破禪又道。
「八哥,這個……」
「男子漢大丈夫,唧唧歪歪的做什麼,叫你說就說。」玉破禪不耐煩道。
金折桂看玉破禪一副長兄為父的模樣,兩隻手托著臉,靜靜地看他怎麼管教逆子。
不就只比我大一會會嘛……玉入禪在心裡嘟嚷,不敢跟玉破禪硬來,趕緊將自己所見所聞說了一通,待雨停下,才拿著傘跟在玉破禪、金折桂身後向客房去,在客房裡,又按著玉破禪吩咐,將在亭子裡玉破禪交代的話有條不紊地細細寫下來,又跟嚴頌一起參詳了一番,更改再三,到了三日後,才隨著玉破禪、嚴頌拿著他寫下的文字去請教金將晚。
早先玉破禪、嚴頌進的是金將晚的內書房,內書房裡因小星星常隨著金將晚去,是以裡頭的擺設大多是逗弄小兒用的,此次進的外書房,三人進去了,才見這外書房才合乎金將晚的性子。
只瞧見書房裡掛著一副地圖,擺著幾柄寶劍,桌椅案幾、屏風門窗上雕刻著梅蘭竹jú並西施貂蟬四美圖,碩大的書架上,最上面放著的是四書五經。
玉入禪恭敬地把自己寫的文字呈給金將晚看,瞥見了那一本書皮被翻毛了的《論語》被鎮紙壓住,心裡想著這本裡頭包著的是《西廂記》,那其他四書五經里包著的又是什麼?
金將晚糙糙地掃了掃,隨即又細細地看了看,捋著鬍子,深深地看了玉入禪一眼,「果然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昔日也有猛將領兵深入糙原腹地,可他們大字不識一籮筐,平日裡的摺子也是別人替他們寫好的,叫他們總結,他們也總結不來。若是讀書識字的,又沒那能耐進去,就算進去了,出來也只是捎帶著幾句粗狂的酸詩,哪裡懂得怎麼打仗?玉九侄兒果然長進了不少,待我替你潤色潤色,你進京了,只管拿著這去求見太上皇、皇上,他們二人一準傾朝廷之力助你早日將驃騎操練出來。」
「金叔叔謬讚了,晚輩愧不敢當。」玉入禪原以為自己只在玉破禪、金折桂、范康、戚瓏雪等人面前露出本來面目,此時聽金將晚一句「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不尷不尬地承認自己早先的功夫還是不到家,竟然叫這麼多人看出破綻,隨後又欣喜自己興許能被太上皇、皇帝刮目相看也不一定。
金將晚說要潤筆,就拿了一支狼毫小筆,邊跟玉入禪、玉破禪、嚴頌三人商議,邊細細批改,想起嚴頌是要考武舉的,與其叫他慢慢地往上爬,不如直接叫他跟了玉入禪,二人年紀相近,也能常見太上皇、皇帝,就道:「玉九侄兒,頌兒是跟你們一起去的,他也見過塞外的事,就叫他跟著你做你的副手吧。」
玉入禪心中的喜氣減去一半,聽金將晚的言外之意,就是叫他上摺子的時候順便把嚴頌的名字也加上,心裡不甘心地想嚴頌也算上頭有人的人,何必跟他一起搶這功勞?要知這摺子只提他的名字,他就是一枝獨秀,若提了兩人的名字,就有另一人要搶去他的一半光彩。
「老九,一個好漢三個幫,不叫嚴頌幫你,進了京,指不定有些紈絝子弟、酒囊飯袋覺得你那驃騎威風得很,想擠進去占個名頭。」玉破禪將手按在玉入禪肩頭,有些話不能當著金將晚的面明說,那就是金將晚打仗不怎地,但協調各家的利益還是很有一手的;他們這群毛頭小子寫出來的東西難免有思慮不周的地方----指不定哪裡就會得罪人,是以還是請金將晚潤色一番,才能確保萬無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