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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2:54:48 作者: 萌吧啦
    士兵們聽見呂雲醉召喚,紛紛向山坳里涌去。

    忽地轟隆一聲,只見山上樹木被火燒了幾日,冰雪融化後,冰川斷開,重重地向山坳里涌去,頃刻間將山坳填滿。

    呂雲醉愣住,他料定郁觀音定會叫援兵,又料定黑風寨里平民多,黑風寨不敢輕舉妄動,於是將郁觀音軟禁在黑風寨里,自己搬來十五萬人馬圍攻郁觀音營地里的八萬人。沒成想,這十五萬人一半進了山坳,另外一半,回頭看去,見剩下的一半個個面無血色,握著佩劍的手不禁一顫。

    「殺!」平地里一聲呼喊傳來,呂雲醉向身後看去,見慕容部落的十萬大軍趕來了,心道自己去中原學藝多年,竟然忘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慕容部落的人定是早早地就等著他跟郁觀音鷸蚌相爭,然後漁翁得利。快速地躍馬過去,將俟呂鄰春的屍體拉上馬,又揮劍叫自己的人沖慕容大軍去。

    郁觀音見此時呂雲醉顧不得她了,長嘆一聲,趕緊趁著無人注意藏身在雪堆里,一邊想自己的八萬人算是全軍覆沒了,埋在山坳里的那些金子也只能等春天裡再去挖,偷偷透過雪堆向外看,看見呂雲醉的人馬雖彪悍但已經疲憊不堪了,此時就如引頸待戮一般,任憑慕容人宰殺,心裡只覺得痛快得很,待瞧見領著慕容部落的是九王子,心想慕容部落還當真是才人輩出。

    四處都是冰雪,雪堆里沒有寒風吹來,反而暖和一些,郁觀音眼看著呂雲醉帶著最後剩下的不到百人倉皇而逃,又眼瞅著慕容的九王子得勝後,領著人群情激奮地走了,見徹底沒了人影,才肯從雪堆里出來,等出來了,渾身已經凍僵,趕緊跳了跳,揉搓耳朵手腳,望見俟呂鄰春的馬車下有雪堆涌動,提著劍小心地過去,走過去,見是金折桂、玉破禪、玉入禪藏身在馬車下,鬆了一口氣,就把劍丟開。

    只瞧見雪原上倒著無數人,聞到血腥味禿鷲揮舞著翅膀,成群結隊地落下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慕容的人來的可真及時。」郁觀音痛心地看著山坳,見自己八萬人全軍覆沒,一瞬間蒼老了許多。

    「我告訴他們的。」玉破禪道,見郁觀音看他,就說:「我告訴他們柔然沖你來了。」

    郁觀音愣住,才想若是慕容的人不來,興許她的人不會死光,繼而又想呂雲醉的人也死光了,笑道:「好、好,大家都死光光,糙原終於安寧了。」

    金折桂倒是還記得俟呂鄰春,就問郁觀音:「我們在馬車底下看不見,你可曾見過俟呂鄰春?」

    「被呂雲醉射死了。」郁觀音絕口不提自己引俟呂鄰春跑到呂雲醉箭頭下的事,又引著金折桂、玉破禪、玉入禪道:「走,你們隨我去我的部落里歇息。」

    「不,我們要回山寨,你原本在我們黑風寨,後來又跑了,這事無論如何,呂雲醉都會怪到我們頭上。」金折桂握著玉破禪的手,徵求他的意思。

    玉破禪道:「我方才聽見馬叫聲,應當是有馬跑散了,咱們去找一找。」

    「哎,俟呂鄰春死了,師姑,你怎不為他傷心一下?」玉入禪早先鄙夷俟呂鄰春,此時不免有些同情他。

    郁觀音冷笑道:「我的人死了幾萬,為他們傷心還不夠,哪裡顧得著俟呂鄰春?」說罷,見有死馬,就割了馬肉,叫玉入禪烤著來吃,等吃了馬肉,四人深一腳淺一腳地四處循著馬叫聲去找馬,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找到了四匹跑散了的駿馬,跟郁觀音分手後,唯恐呂雲醉先去找山寨麻煩,就夜以繼日地向山寨奔去。

    等到了山寨里,金折桂見她跟玉入禪還好,玉破禪已經瘦得不成人形,就道:「等應付完了呂雲醉,咱們就回中原去歇一歇。你要是積勞成疾……」連忙呸了一聲。

    只見此時已經到了二月中旬,天上依舊飄著雪,只是雪花已經變小了許多。

    山寨里,眾人見他們回來,先叫他們歇息,然後又叫寨子裡準備酒菜,金折桂三人好好地吃了一餐,連著歇了兩三日,才緩過勁來,就聽人說呂雲醉帶著一千人圍住了黑風寨。

    早料到他會如此,金折桂照舊叫人把他迎進來,卻見呂雲醉折損十幾萬人、殺了同胞兄弟後,不復往日的意氣風發,形容頹唐起來。

    「呂雲醉……」金折桂開口。

    「我不姓呂,我是俟呂鄰雲。」呂雲醉冷笑,「昔日我覺得你們中原富饒、經書子集眾多,是我們塞外之人所望塵莫及的。如今看來,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都是讀書人這話對得很,你們中原人負起心來,比我們塞外人要狠。我且問你,郁觀音,可是你放走的?」

    金折桂道:「郁觀音生性狡黠,我們哪裡能留得住她。況且,我們不願意得罪你,也不願意得罪她。」

    俟呂鄰雲冷笑一聲,紅著眼眶道:「那女人竟然、竟然有意引著他去送死……我且問你,有人說,我弟弟俟呂鄰春帶了兩個中原人回宮,那兩人可是你們的人?」掃了一眼金折桂屋子裡,見她一旁擺著的針線筐里放著裁剪好的皮毛,心想她一直留在這裡做針線,那進過柔然皇宮的應當不是她。

    金折桂故作茫然,「我們的人就算離開過,也過了兩天就回來了。你不信,就叫你弟弟來看看。」

    俟呂鄰雲再三看金折桂,見她神情不似作偽,又想她小小年紀,就算逢場作戲,也不會裝的那樣真,不禁唉聲嘆氣道:「我原不該把郁觀音留在你這……我弟弟,他死在我手上了。可憐他一直對郁觀音念念不忘,聽她隨口一句喜歡中原才子,就如痴如狂地要學中原話。沒想到,竟然有人有意教他說『殺盡柔然』這話。」見梁松、玉破禪等都在門外站著,屋子裡只有金折桂、戚瓏雪、嚴頌,不禁落淚咬牙道:「可恨你們中原人負心人太多……」

    金折桂心想翻翻史書就知道柔然人負心的時候也不少,但又覺這時候順著俟呂鄰春就是,聽他口口聲聲要把騙俟呂鄰春的人殺了,竟是因為折了十幾萬人、殺了俟呂鄰春,把文城的那點子亂子全忘了,於是越發順著他的意思說話,待見俟呂鄰雲因為失意痛哭流涕,就拿著「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等話安慰他。

    俟呂鄰雲聽金折桂的話句句熨帖,不覺心寬了許多,慚愧地拭去眼淚,起身道:「叨擾了,告辭。」拱了拱手,見金折桂與上次相比瘦削了一些,待要去摸她臉,見她避開,想起她方才的安慰,也不氣惱,又向外去,才走了兩步,見阿烈腰上纏著絲絛搓成的繩子,臉色猛然一變,回身再去看金折桂。

    金折桂原本見打發了俟呂鄰雲,長出了一口氣,此時見他臉色大變地回過頭來,心漏跳了一下,瞧見阿

    ☆、第120章中原化

    玉入禪也不知自己當初為什麼直接把絲絛送給了阿烈,興許是當時金折桂太過關心玉破禪,乃至於自己也急於找個人親近?

    玉入禪額頭豆大的汗珠滑下,口乾舌燥地慢慢向後退後幾步。

    「怎麼了?」金折桂先主動開口問。

    俟呂鄰雲道:「這絲絛……山寨里,竟然會見到宮用的絲絛。」

    「御用的茶葉、胭脂、緞子,你要,我送你一些?」金折桂坦然道。

    俟呂鄰雲又道:「我弟弟的宮室里,有人扯了所有的穗子搓成繩子。」

    「這人有病吧,好好的絲絛不打成絡子,幹嘛搓成繩子?」金折桂失笑,心裡也納悶玉入禪沒事搓繩子做什麼。

    俟呂鄰雲再三看向阿烈的腰間,又回頭將金折桂、戚瓏雪周身上下打量一番,最後眯著眼睛道:「宮裡有人見過那對男女,待我叫人來認一認。」

    金折桂只管點頭,俟呂鄰雲見過玉入禪丟在宮中的繩子,此時看出了破綻,就眯著眼睛,靜靜地等金折桂因露出馬腳流露出慌張。等了許久,金折桂只管點頭,甚至自顧自地道:「我們黑風寨跟你們那些事沒幹系,你攆了那麼多人來,我們只顧著找糧食就忙得夠嗆,哪裡有功夫去皇宮裡轉悠。說到糧食,我拿著你送來的衣裳首飾跟你換糧食,你看行不行?」

    俟呂鄰雲看她此時還不露怯,心裡越發堅定地認為漢人狡詐,待要動怒,轉而又想柔然受挫,要防著慕容部落趁勝追擊還來不及,哪裡能因為黑風寨再樹敵,中原人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既然已經找到了債主,冤有頭債有主,自己日後只管來找金折桂報仇。原本想著金折桂若如傳說中一般,倒是能成為他掃平糙原的臂膀,如今又覺她太過鋒利,竟是連他都會傷到。不管早先如何威逼利誘,他是真的對金折桂有兩分真心,如今見到了俟呂鄰春的下場,心想中原女人是沒有真心的,這金折桂赫然就是第二個郁觀音……心裡百感交集,到最後,只是冷冷地看金折桂一眼,「你是最後一個,等我殺了郁觀音,殺光慕容,就來找你。」將袍子一甩,邁步向山下去,走出幾步,忽地一支冷箭飛來,待要動怒,又見那冷箭只是一根粗糙的樹枝,望過去,那射箭的拓跋部落小兒年僅七歲,正滿眼憎恨地瞪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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