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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2:54:48 作者: 萌吧啦
    玉破禪總是能找到重點,耳朵里聽著蒙戰跟玉入禪為爭戚瓏雪起了爭執,嘴裡就說:「既然你身子骨沒事,那就接著家法吧。塞外紙筆昂貴,你回帳篷里跪著背家法。」

    玉入禪還想再用苦肉計,於是說道:「八哥,自從你生下來後,你就從沒站在我這邊過……」

    「就算在母親肚子裡,我想,我也是站在你對面的。廢話少說,快去。」玉破禪果斷地打斷玉入禪的話。

    玉入禪心裡巴望著跟玉破禪來場硬的,但因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玉破禪的對手,只能放棄,睜大眼睛,臉上帶著僵硬的笑容回自己帳篷里。

    「幾位看,老八這到底是怎麼了?」玉破禪等玉入禪一走,立時就問。

    慕容賓、拓跋平沙兩個糙原上的蠻漢子,自幼看慣了生殺予奪,自是不明白美色當前,玉入禪為何碰了人家一下就吐了。梁松、阿四心思細膩一些,但終歸也不能明白玉入禪心裡的障礙;剩下的阿大、蒙戰,巴不得玉入禪一直不能好。

    「興許是還小了一些,等九少爺再大一點,興許就好了。」梁鬆寬慰玉破禪。

    玉破禪喉嚨動了再動,雖玉入禪可恨,自己到底是哥哥,況且自己已經決心離開玉家,就當給玉夫人留下一個支柱才行。於是抬腳向玉入禪帳篷走去,到了玉入禪帳篷外,見玉入禪背家法的聲音傳出,微微掀開帘子,瞧見玉入禪在搓糙繩,心想玉入禪話里也有兩分真,當真要去問問金折桂為何要在玉入禪胸口刻字。

    玉破禪又向金折桂帳篷去,不曾進門,先瞧見阿烈蹲著一盆熱水過來。

    「不能進去,金小姐還在擦身上。」阿烈攔住玉破禪,再三看玉破禪,見他的關切之情不假,心裡酸澀地問:「玉少俠,你還記得我也是這樣照顧你的嗎?放心吧,你沒事,金小姐也沒事。」

    玉破禪怔了怔,忽地掀開帘子進去。

    「玉少俠?」阿烈趕緊又喊了一聲,連忙跟著進去將熱水放下,又要哄玉破禪出去。

    玉破禪道:「沒事。」瞧見屋子裡放著一隻瓷碗,抬手將瓷碗砸了,然後拿著一大塊碎片走到床邊,只見金折桂臉上彤紅,嘴角的水泡越發多了。

    「玉少俠?」阿烈又催促一聲。

    「沒事。」玉破禪見金折桂眼睛微微睜開,就又跟她說了一句,摸了摸她額頭,見她額頭滾燙,於是拿著碗渣子向她脖子上刮去。

    「啊!玉少俠,你……」阿烈心慌地去推玉入禪。

    「沒事,我給她刮痧呢。我小時候,看見人給老九刮過。」玉破禪一直覺得自己很有擔當,可是今晚上看見玉入禪不能人道,金折桂又病的奄奄一息,就似從夢中驚醒一般,陡然間覺得自己一無是處,除了會譁眾取寵地弄出一群汗血寶馬外,再沒其他用處。

    阿烈顫聲地說:「出血了。」說完,再仔細去看,卻見玉破禪刮過的地方沒有血,所有他刮過之處,都是一片細細的紅砂,「我來吧。」想起人家說中原男人見了對方的身體就要成親,她趕緊要攔著玉破禪。

    玉破禪道:「阿烈,你出去吧,別妨礙我。」

    「可是、可是你們中原人的規矩……」阿烈著急地說。

    「沒事。你出去吧。」玉破禪又催促一聲。

    阿烈心猛地跳了起來,起身向帳篷外去,絞著手,難過地想玉破禪眼中,她時時刻刻都在妨礙他。

    帳篷里,玉破禪小心地拿著碎片把金折桂兩隻手臂刮過,見金折桂一直不醒,又用力地向她手掌虎口處掐去,半天拿帕子給她擦了下汗,見她一直似醒非醒地微微眯著眼睛,就問:「你夢到哪裡了?也是樂水嗎?」

    金折桂的眼睛忽地眨了一下,玉破禪看她嘴唇微動,似乎在說什麼話,趕緊湊過去,趴在她耳邊聽了半日,雖聽不見詞,但也能分辨出她在唱歌。

    「我唱曲子給你聽吧。」玉破禪並不懂刮痧,只是照著記憶里老大夫的動作用力地颳了兩下,「忘憂糙,含笑花,勸君及早冠宜掛。那裡也能言陸賈?那裡也良謀子牙?那裡也豪氣張華千古是非心,一夕漁樵話。」

    玉破禪最後給金折桂把被子蓋好,想起玉入禪說他碰了女人就會吐,於是小心地湊到金折桂面前,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然後用手摸了摸她的眼尾,隨即起身向外去,到了外面,見阿烈還在等著,就道:「阿烈,你去休息吧,我來照顧她。」

    阿烈忙道:「你去休息吧,不是要去搶柔然人的馬嗎?」

    玉破禪道:「不去了,等折桂好了再去。」

    「可是,玉少俠說過金姑娘不會有事,不會礙事。」阿烈趕緊又說,至少她從沒攔著玉破禪,從沒當真妨礙過玉破禪。

    玉破禪微微蹙眉,「阿烈,折桂是病。罷了,你趕緊回你的部落去吧,明日你們要準備在河谷搭建帳篷。」

    阿烈向帳篷內看去,見玉破禪阻擋著她,趕緊問:「你忘了我也曾這樣照顧過你?」

    「阿烈,你的救命之恩,我沒齒難忘。但我也救了你的部落,所以,就當我報過恩了,這會子我實在沒有時間再報答你。」

    「不,你們中原人……」阿烈急著要將自己聽說過的男女授受不親說出來,但猶豫了半天,又怕說出來,反而成全了玉破禪、金折桂,於是趕緊道:「方才的事,我不會跟旁人說。」

    玉破禪原要說「說了也無妨」,卻見阿烈已經走了,於是嘴裡反覆哼著「忘憂糙、含笑花」,拿著帕子又替金折桂敷額頭。

    第二日朝陽升起,昨日累了一夜,眾人將計劃推遲,此時還在酣睡。

    玉破禪坐在帳篷里休息,聽見動靜,睜開眼睛,就見嚴頌進來了。

    嚴頌湊近了,給金折桂換了帕子,扭頭問玉破禪:「玉八哥,你說,折桂有多大可能嫁不出去?」

    「她沒可能嫁不出去。」玉破禪道。

    嚴頌搖了搖頭,忽地咦了一聲盯著金折桂脖子上的紅點看,待要伸手去摸,就被玉破禪攔住。

    「她有可能嫁不出去,也有可能嫁出去。那她有一半是我娘子?」嚴頌嘴裡嘰咕著,又去摸金折桂的手。

    「動手動腳的,做什麼?」玉破禪趕緊攔住嚴頌。

    「她有一半是我的。」嚴頌收回手,然後抱著膝坐著,「我小時候見過她,她可喜歡我父親了。」

    玉破禪原就在想金折桂的性子是如何養成的,聽嚴頌這般說,就道:「她小時候怎麼能見到你父親?」

    「金將軍抱著她出來,跟別人顯擺他不是不能生孩子,她見了我父親,就連自己的親爹都不要了。」嚴頌笑了。

    玉破禪眉心一跳,所有跟金折桂在瓜州、樂水並肩作戰過的人都知道,金折桂十分仰慕嚴邈之……

    「咳咳」,金折桂無意識地咳嗽一聲,頭扭動一下,只覺得自己被五馬分屍過,身上無處不疼,想抬起手臂,手臂上又疼得她忍不住哼了一聲,微微睜眼,先瞧見玉破禪在,不禁怔住。

    「折桂,你醒了?」嚴頌拿著帕子向金折桂臉上抹去。

    金折桂呆了呆,視線上移,又看見嚴頌,眨了下眼睛,頭疼欲裂,就又昏睡過去。

    「走吧,都出去。」玉破禪將帕子放下,拉著嚴頌出去,待出去後,對他說:「你不用等著折桂嫁不出去再嫁你了,我娶她。」

    嚴頌道:「這不可能。」兩隻手拉著玉破禪,「其實,我喜歡小鳥依人的女孩子,也不願意娶她。可是,玉八哥,你跟她是不成的,老夫人不喜歡你們金家的事,我們家也知道。你千萬別胡來,要是攪合得她越發嫁不出去,就會害了我。」

    「誰說她不會小鳥依人?」玉破禪蹙眉,「誰說我會害她越發嫁不成?」

    嚴頌看玉破禪變了臉色,趕緊說:「你一宿沒睡臉色不好,我不跟你說了。」說罷,趕緊去尋蒙戰。

    玉破禪抬腳去找玉入禪,見玉入禪精神萎靡地搓糙繩,就把他帶到金折桂的帳篷外,叫他坐在自己面前,「祖父將兵法給你了嗎?」

    玉入禪點了點頭。

    「那從今以後就在我面前演練吧。」玉破禪道。

    玉入禪納悶地看著玉破禪。

    玉破禪冷笑道:「看什麼,我是你哥哥,要你做什麼還要求你不成?從今天起,你待在我身邊,一步也不許離開。你師姑行事太過詭譎,離著她遠一些。」

    「老八……」

    「叫哥哥。」玉破禪喝道。

    玉入禪一個激靈,隨即怒道:「你還知道你是我哥哥,你要是知道,就進去替我跟那丫頭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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