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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2:54:48 作者: 萌吧啦
    郁觀音見金折桂挨了一下凍哆嗦一下,就咯咯笑起來,呸了一聲,「瘋子。」竟然還真有人喜歡受苦。

    金折桂因風雪越發大了,就將臉貼大黑脖子上,不時用手去揉大黑脖子,時不時趁著郁觀音不意,偷偷地示意大黑去看郁觀音。

    到了北邊五里處,天色依舊不見亮。

    雖知道此時已經是第三日晌午,但鋪天蓋地大雪遮擋住天空,天色依舊還如午夜一般黑暗。

    五里處,只見茫茫大雪,並不見郁觀音所說舊馬場。

    「長槍借我一用。」郁觀音記憶很好,從金折桂手上接過長槍,一路縱馬過去,踩一個雪丘上,長槍向下一插,用力一挑,掀開一片大雪,長槍上也插著一片舊木板。

    難民們立時興奮起來,紛紛歡呼出聲,不像郁觀音一樣大喇喇地騎馬上雪丘,而是賣力地雪丘邊挖掘,半天挖出兩三棟廢棄土樓,一群人就連人帶牲口地擠土樓里。

    「小前輩,大黑山谷……」梁松猶豫著如何描述此去路線。

    「不用意,大黑會走捷徑。」金折桂打斷梁松,「破八說那山谷好看很,舉手就能摘到星星,糙木茂盛,想來裡面兔子、野鹿也多是,到那邊,大傢伙就都有東西吃了。」

    郁觀音不動聲色地笑道:「是個好地方。」

    她那般言簡意賅,金折桂反而越發看出她另有算計,不過如此也好,省得她算計郁觀音時候良心上過不去。藉口看大黑,有意領著大黑郁觀音背上聞了聞。

    梁松、阿大等想起去救金蟾宮那次,也是這麼叫大黑去聞,心裡納悶,卻知金折桂定另有主意,於是只裝作沒看見。

    「這位是他們部落首領拓跋平沙。」蒙戰領了一個人來,用生澀鮮卑話說,「原來他們是拓跋人一個小部落,他們說是柔然部落忽然突襲他們,搶了他們牛羊,把他們趕出了原來地盤。」

    「那為什麼不去投奔拓跋王?」金折桂問。

    那頭領見金折桂會說鮮卑話,趕緊湊過來說話,奈何他說又又急,金折桂聽不明白。

    郁觀音說:「他們雖是拓跋部落,但各部落四分五裂,他們又是平民,所以拓跋王部落並不接納他們。」

    金折桂似懂非懂地點頭。

    那部落首領乾脆地跪下,一手按心口,對金折桂鄭重地又說了一席話。

    因他話里措辭太生僻,金折桂這次是一點都不懂。

    蒙戰道:「他說你救了他們,以後就是他們首領。」

    郁觀音嗤了一聲,心想這首領好眼力勁,竟然不跪她跪個毛孩子。

    金折桂趕緊對那首領點點頭,將他扶起來,心裡不把首領話當一回事,樹林裡階下囚也向她表過忠心,後不也反水了?她雖不會因噎廢食,但也沒那麼容易信誰話。接過一人遞過來熱湯,道了一聲謝,忽地抬頭:「嚴頌,你怎麼來了?」再一看,玉入禪不知什麼時候也悄無聲息地跟來。

    嚴頌也茫然地看著金折桂,「我不知道,包袱遞給小姐後,梁大叔叫我上車,我就上來了。」

    梁松趕緊擺手,「我叫其他人上車,沒看見什麼時候嚴小哥兒也上了車。」

    這算是夾帶私貨?金折桂道:「這可不好,若是你丟了,父親定會著急。」

    郁觀音好笑道:「你都出關了,你父親不著急,他出來了,你父親反而著急了?」

    金折桂吞吞地將自己揣測金將晚心思說了,「父親大抵是要叫我立威呢,等我回來了,我就是西陵城少當家。」

    梁松噗嗤一聲笑了,細想想,金將晚當真是這個意思也不一定,畢竟,金折桂要是往京城淑女里湊,鐵定會給金家丟臉;如此,不如反其道而行之,破罐子破摔,大大方方地承認他家女兒就不是淑女。

    暴雪足足下了十餘日,眼看金將晚送給他們糧食不夠了,眾人又冒著風雪出發。

    大黑聰慧地一路跟著郁觀音奔馳,但凡郁觀音馬向某方向偏轉,它都立時跟上去。

    如此,看似是大黑領路,實際上成了郁觀音領路。

    一群人越走越偏,又過了十幾日後遇上了一群還沒來得急趕到西陵城外就凍成冰柱人,看見那群人就這麼凍死雪地里,眾人心裡越發著急了。

    「妮子,梁松原本說路沒這麼遠,這大黑馬是不是有意繞彎子?」郁觀音開始懷疑大黑「使壞」,不然,怎會一點到達山谷前景都看不見?

    「正是,小前輩,糧食沒了,再找不到方向,咱們就要全……不說人,餵馬糙料也沒了,就算是馬也支撐不了幾日了。」玉入禪低聲地說,此時身上棉衣早已沒了用處,只覺身上無處不冷,幸虧是雪地里縱馬,身上還有些熱乎氣。

    金折桂篤定道:「大黑領著咱們走捷徑,耐心些,堅持堅持。」

    「人是鐵飯是鋼,還怎麼堅持?」郁觀音心情很是不好,「再向前,還要走多遠?」

    金折桂急道:「我又不懂馬語,誰知道還有幾日,若有個地方補給一下就好了。」

    郁觀音咬牙,眼中只覺得那一百來號人是蝗蟲,但若沒那些人,金折桂是無論如何不肯帶她去大黑山谷,「叫玉九、梁松、蒙戰跟著我去找糧食。」

    「三個人夠嗎?」金折桂問。

    郁觀音哼了一聲,三個不夠,莫給要將一百來號人都領過去?等玉入禪、梁松、蒙戰跟過去,就縱馬帶著那三人向西奔去。

    「小前輩,咱們原地等嗎?」阿大過來問。

    「原地等,豈不是等死?」金折桂道,等郁觀音四人走遠一些,揮手道:「我們跟上去。」

    「小前輩?」阿大先疑惑,隨後想金折桂定是有主意了,於是領著眾人緊跟著大黑也向西去。

    金折桂騎大黑身上,察覺到大黑半路上疑惑地回頭隨後才堅定向某個方向去,心想郁觀音方才說大黑繞圈子,莫非她察覺到什麼也有意繞圈子?繼而又想,就算她察覺到什麼,她自己個也餓得有氣無力,後終歸會回她部落充飢,於是,望梅止渴一般地教導眾人到了郁觀音部落,老老實實地聽話,勤勤地幫忙,如此郁觀音才會收留他們。

    難民們此時只求活命,紛紛賭咒發誓要報答郁觀音收留之情。

    「小前輩,若是他們一旦日子好了……互相仇視怎麼辦?」阿大擔憂道。

    「擔心事多了,你怎不想,若是他們互相融合,未必不會成個部落呢?」金折桂凡事往好處想地說。

    果然,跟了七天,金折桂終於帶著一百多人出現西邊一個部落前,只見部落前有個泥坯子矮牆,矮牆後,就是無數蒙著大雪帳篷。

    玉觀音坐矮牆上,雙眼冒火地瞪著金折桂,「妮子,你想劫富濟貧?黑吃黑,也沒你這麼內外不分。」她就知道金折桂屢次不叫梁松說去馬王谷路線,必定另有蹊蹺。

    梁松、蒙戰二人趕緊迎上去,對金折桂等人說:「娘娘說料到你會跟著來,早叫人準備了熱水熱飯。」

    郁觀音身份特殊,眾人又不像玉入禪能喊她一聲師姑,於是就跟著金折桂喊她娘娘。

    郁觀音又罵道:「七日,七日之後,就給我出發去馬王谷!」

    「好好。」金折桂敷衍地答應著,下馬之後,跺著腳,笑盈盈地就向郁觀音走去,等過了矮牆,才徹底看見這部落真面目,果然如郁觀音所說,她部落闊綽很,這等大冷天,有幾個小兒緊緊地跟郁觀音身後看他們,手上拿著竟然是冰糖葫蘆。

    舌頭會不會黏冰糖葫蘆上?金折桂疑惑地看一眼小孩,揮手叫難民有條不紊地進入部落里,等人都進去了,收拾馬車,見臨到郁觀音部落又有幾人被凍死,趕緊叫人把那些人屍首埋雪地里,跟著郁觀音進了她帳篷里,喝著肉湯,只覺得身上暖和了,五臟六腑也終於舒坦了。

    「瘋子,七天,只有七天,多出一天你不走,我立時下令殺了你們,搶走黑馬。」都是一類人,郁觀音心知金折桂不會乖乖地走。

    「大黑要是能搶走,它早就歸你了。娘娘,你可不想叫自己馬都聽大黑吧?」金折桂捧著湯碗,仔細地打量著郁觀音帳篷,見裡面香氣宜人,裡面擺滿了胭脂水粉,啜著湯,心嘆郁觀音果然還是不忘臭美。

    「梁大俠呢?」郁觀音心嘆自己心太軟,不然殺了大黑,或者不管那一百來個人要省下多少糧食。心裡抑鬱,就要找點事做。

    帳篷外守兵道:「梁大俠檢查漢人汗血寶馬。」

    郁觀音緊了緊斗篷,就要向外去。

    金折桂伸手攔住郁觀音,「七天後,我們也不走。等開春了,我們帶來汗血馬生下小馬,我們將小馬給你們。你想想,我們有八匹汗血馬,其中五匹是母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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