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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2:54:48 作者: 萌吧啦
    金將晚點了點頭,一路騎馬奔到西城門門樓上,邁步上了城樓,居高臨下看去,只見下面擠滿了推著家當的拓跋人,不時有嬰孩啼哭一聲,聽聲音,那孩子似乎餓了許久。

    「嘖嘖,可憐,我的部落就沒這樣的事。」郁觀音嘖嘖出聲。

    聽她這樣說,不知她身份的人紛紛看向她。

    金將晚心比郁觀音軟一些,看向西陵城縣令,「若有糧食,給他們送下去一些。」

    「將軍,咱們城裡也有災民!況且揚州出事,這幾年糧食貴的要命,就算是大戶人家,也要數著人頭煮飯。」西陵城縣令又說,「將軍是才來,並不知道,這樣的事,多了去了……待雪停了,替他們收拾收拾,不叫他們曝屍荒野,也算是咱們慈悲了一場。」

    廢話,不收拾,難道要叫城門外橫屍無數?金折桂探頭向城樓下看,見下面的人也知道有人在看,紛紛跪下磕頭向樓上看來。

    「父親,先送些東西過去,叫他們擋一擋暴雪。祖母送來的東西,拿去給他們,就當是替祖母積福。」金折桂道。

    「六妹,不可。將士們尚且沒有,若知道將軍將東西拿去給拓跋人,定會心中不甘,如此,也會影響士氣。」柳四逋趕緊打斷金折桂。

    西陵城縣令見金將晚過來竟是帶了女兒和另一個女子同來,不禁重新看向金將晚。

    「……倒不如不支會我這事。」金將晚無奈地說。

    寒風吹開金折桂頭上的兜帽,金折桂伸手抓住郁觀音的衣襟,「你知道關外的地形,你知道哪裡能叫他們去躲雪嗎?」

    郁觀音伸手在金折桂手上一拍,「妮子就會胡說,我就算知道了,能告訴拓跋人?」

    忽地一個女人在城樓下哭天搶地地嚎哭起來,兩隻手手足無措地拍著此時一聲不吭的孩子,顯然是那孩子被凍得出不了聲了。

    「父親,拿筐子來,把孩子都吊上來,至於其他人,我帶他們走。」金折桂趴在牆上說。

    「小妮子哪裡來的這麼大善心。」郁觀音笑了,「你知道帶他們去哪?」

    「去大黑山谷。」金折桂聽玉破禪的話,那山谷當是個四季如春的地方。

    郁觀音沉吟一番,她雖跟大黑是舊識,但並不知道大黑的山谷在哪裡,若是能跟著去,那山谷里的汗血寶馬……笑盈盈道:「這倒是個好主意。」

    「胡鬧。你怎麼能去?」金將晚蹙眉。

    「將軍,我們去吧,我們去過一次。」梁松心知若非勢同水火,金折桂待任何人都還算友好。

    「梁大叔管不住大黑,還得我跟著去。」金折桂道,聽那女人用鮮卑話哭喊,不覺心存不忍,心想這些當是拓跋庶民,不然也不會連個過冬的地方也沒有。

    金將晚道:「胡鬧,你母親身子骨重,你別嚇著她。」

    「父親順著母親,母親就嚇不著。放心,虎父無犬女,等開春了,我就回來。」金折桂說著,轉身拉著郁觀音下城樓。

    郁觀音笑道:「你拉著我做什麼?我可不做那大慈大悲的觀世音。」

    金將晚見梁松、蒙戰等都跟著金折桂,趕緊要上前攔著她,攔了她一下,看見梁松、蒙戰等人對金折桂的話無不遵從,且就連阿大四人,也是寧肯跟著金折桂,也不去追隨玉破禪,忽地猶豫了,想起自己盼了許久才有這麼一個女兒,又記起梁松含含糊糊地勸他把金折桂定給玉破禪,又說起金折桂想出關乃至於設法倒追玉破禪的話,心酸了一酸,手在金折桂肩頭搭了一下,隨後氣惱道:「罷了罷了,反正你是成不了名門淑女了,去就去吧。待你回來,想要出關,也不用求旁人了,至於將來,大不了就在西陵城招贅。」

    「父親?」金折桂疑惑地看金將晚,見金將晚急紅了眼,立時知道自己為追求玉破禪做的糊塗事,金將晚不知從哪裡知道了。

    「別看我,不是我說的。」郁觀音擺手,心裡納悶金將晚這樣的老古板怎地想通了?

    「去吧,等明年春天回來看新弟弟。」金將晚一嘆,開始後悔昔日將金折桂的功勞搶去了,若是由著她嶄露頭角,她也不會在玉破禪跟前丟那麼大的臉。

    「興許是妹妹呢?」金折桂道。

    「快呸兩聲,一定是弟弟。」金將晚信心十足地說,不好動用西陵城的東西,就叫柳四逋速速回去,將家中的馬車、被子等送來一些。

    柳四逋趕緊回家去,將城樓上的事說了一說,沈氏原本不肯叫金折桂出城,但她此時身懷六甲,又聽說當著金折桂的面,城樓下有個孩子被凍死,當即也掉了眼淚,吩咐人將馬車準備好,就叫人送到城樓外。

    城門打開,城外的拓跋百姓歡喜地站起來,卻見城裡出來的是士兵,且個個持槍拔棒,先以為他們要動粗,趕緊護著家人向後退了幾步,待瞧見城內出來一群人,卻又有馬車,熱湯送出來,又欣喜若狂,隨後見城門又關了,一時摸不著頭腦。

    金折桂的鮮卑話說的不地道,就逼著郁觀音去說。

    只見郁觀音將漆黑的披風脫去,長發披散,露出如玉面容,聲音和軟地告訴他們要帶著她們去馬王的山谷,又勸說他們把孩子先送上去。

    拓跋百姓哪裡肯將孩子交出去,但聽風聲越發緊了,不一時,又有成片的雪花襲來,趕緊脫了衣裳裹住孩子,等城樓上送來竹筐,就將孩子放進去,然後戀戀不捨地趕著車,隨著郁觀音、金折桂等跟著傳說中的馬王大黑向雪中走去。

    金折桂裹住頭臉,兀自歡喜道:「難為父親想通了。」

    梁松一笑,金折桂雖是女兒,但金將晚多年無子,好不容易得了一個,只看金折桂的名字,就知道金將晚早年是把寄托在兒子身上的厚望寄托在金折桂身上了,等後頭有了金蟾宮,才一心想叫金折桂去做淑女。

    城樓上,金將晚只能看見金折桂走出百來步,眼前就被大雪籠罩,眼眶熱了熱,瞧見幾十個拓跋小兒在城樓下呱呱啼哭,就道:「給夫人送去吧,叫阿五給孩子瞧瞧。」

    「將軍,招贅一事,可當真?」西陵城縣令問。

    金將晚腳步一頓,柳四逋也不禁向西陵城縣令看去。

    「……有好孩子,送來叫我瞧瞧吧。頌兒呢?」金將軍扭頭不見嚴頌,趕緊問柳四逋。

    柳四逋回頭四下里看了看,「大抵回家了,也有可能跟著出去了。早先他拿著伯母交給六妹妹的包袱出城了。」

    金將晚心中一急,嚴頌素來迷迷糊糊的,這次千萬別被夾

    ☆、100、炫富的後果

    金折桂是體會不到金將晚破罐子破摔心情,此時她心潮澎湃地想著:金將晚終於把她看成男兒一般放手了!等她回了西陵城,就是西陵城少當家!將來找個夫婿,就能成西陵城一霸!什麼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規矩,不用守了!

    空中飄著蒲扇大雪片,金折桂想起金將晚言下之意,心裡滿是歡喜,將頭臉裹住後,雖人風雪中,也覺這雪可愛得很,甚至有閒暇去想「馬毛帶雪汗氣蒸,五花連錢旋作冰」等詩句。

    「妮子,向北五里,有個廢棄馬場,先去那邊燒熱水,避過今晚上大雪。」郁觀音騎馬上,心嘆自己到底心太軟,竟然會答應跟金折桂一起出關。

    「行。」金折桂答應了,退後幾步,跟拓跋百姓中領頭人說了,見自己鮮卑話雖不好,卻能將意思說出來,不禁大喜。

    那頭人搖搖頭,努力大聲地說:「前面沒有馬場。」

    郁觀音調轉馬頭,怒道:「我說有就有。」

    一是郁觀音貌美,二是她身上自有一種鮮卑人熟悉粗獷氣魄,於是一時沒人敢反駁她話。眾人趕著馬,頂著大雪向北邊去。

    路上眾人輪流去車廂里休日,車廂里煮熱水送給風雪中其他人。

    原本只是三十幾人隊伍,越向北去,難民越多,漸漸匯成了一百餘人。這一百餘人里有拓跋人,也有一些其他小部落人,據說柔然部落初冬時節忽然偷襲眾多小部落,將他們過冬帳篷、牛羊搶走,乃至於害得他們之外,還有上千人正想向西陵城逃去。

    「我說,妮子你心太寬了,怎麼這麼愛管閒事?看著你不像個那麼菩薩心腸人。你怎知道你救下來人不是居心叵測人?要是他們反水了呢?」郁觀音喘著粗氣問,見呼出來氣立時凍住,不肯再說話。

    金折桂聽郁觀音嘲諷話,心想要是反水了,郁觀音就自求多福吧,有道是死道友不死貧道,西陵城開不得,郁觀音部落卻能夠去----誰叫郁觀音城樓上炫富,說她部落沒這種事呢。

    「生死有命,全看天意。」金折桂漫不經心地將手從銀狐手筒里拿出來,見才將手拿出,就覺寒風刀子一樣手上割過,趕緊又將手塞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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