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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2:54:48 作者: 萌吧啦
    到了第二日,果然金家四周擺滿了臭豆腐攤子,味道從早飄到晚,彌久不散;不過兩日,就轟動全城,等玉破禪終於倒騰出他自己的臭豆腐攤子時,卻已經沒人在意他了,甚至他的第一盤、第二盤臭豆腐送出去了,也沒人在乎。

    金折桂眼瞅著金蟾宮被沈家抱走,金老夫人最初還篤定沈家不敢對金蟾宮怎麼著,再過兩日,就有些不淡定了,開始沒事攛掇著沈氏、她去沈家探望金蟾宮,心想金老夫人何苦呢?為了點面子,將事情鬧得這麼大。

    金家的桂花白白開了一季,原本清雅的香氣籠罩在臭豆腐的氣息中,再沒人提起,桂花之後,凌霜傲立的jú花也重蹈覆轍。

    金家、沈家兩家深深庭園裡,鮮少有人敢開窗戶,家家屋子裡濃厚的薰香混淆著臭豆腐的氣息,化作了一股詭異的氣味,令人隱隱作嘔。

    前來看熱鬧的京城人從早到晚絡繹不絕,鬧鬧哄哄,聒噪得人不得清淨。

    幸虧沈氏精明地沒用薰香,也沒吩咐人緊緊關閉窗戶,於是到了十月份,金折桂已經十分熟悉臭豆腐的味道,因她又不用出金家,因此臭豆腐的味道對她已經沒了影響。

    一日,瞽目老人又被太上皇接去,金折桂人趴在炕上跟金老夫人一起讀玉家兵書。

    金老夫人伸手似有若無地在金折桂傷著的腿上摩挲,忽地聽見幾聲重重的腳步聲,便聽金閣老人未到聲音先到了,「好個沈玉郎!竟然把衣裳先放在宮門外,到宮門外再換衣裳!難怪朝堂上只咱們家的人一身味道,他們家的人滿身清香!」

    金閣老大步流星地進來,才看見金折桂跟金老夫人躺在一處,當著小輩的面罵沈老尚書總不是一件好事,金閣老咳嗽兩聲,「魁星,回你母親那邊。」

    「哎。」金折桂慢吞吞地穿鞋子,心想金閣老跟沈老尚書鬧,滿朝文武還有皇帝沒少被熏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點都不覺得臭。

    遊絲、碧桃趕緊過來給金折桂穿鞋子。

    金老夫人也是「久入鮑肆而不聞其臭」,對宅子外玉家、沈家所作所為嗤之以鼻,除了掛心被沈家抱走的金蟾宮,再沒什麼掛心事,滿不在乎地說:「老太爺乃是男人,又不是女兒家,還在乎身上的味道?反正攤子是沈家、玉家擺上的,鬧大了,都是沈家、玉家理虧。」

    丟人的不是你!金閣老一張乾瘦的臉皺成核桃,他每每走到哪裡,都有人側目捂鼻,尤其是面見皇帝時,皇帝那眼神,更是叫人堵了一口氣,「退一步海闊天空,不如,你跟沈家賠個不是……」

    「砰----」地一聲,只見金老夫人重重地握拳砸在炕桌上,腕上的玉鐲斷成兩截,手腕處被斷玉割,「魁星快出去!」

    金折桂不敢再磨磨蹭蹭,趕緊拄著拐杖向外去,聽見金老夫人說什麼「是沈家姑娘有錯在先,竟然要我低頭賠不是?」心知那沈家姑娘說的是沈氏,不敢再聽,依稀見金老夫人一砸之後,金閣老的氣勢就弱了。匆匆地隨著人向沈氏屋子裡去,此時她還沒自己的丫頭,吃住都在沈氏屋子裡,領著紫荇、綠荷兩個回來,在門外就聽見龐錚家的說「吃進去的都吐出來了,這下子老夫人該滿意了」,怔了怔,等白鷺打了帘子,才慢吞吞地進去。

    沈氏喜歡梨花木,屋子頂上吊著幾盞琉璃燈,過了明間,東次間裡擺著高大的書架,架子上擺滿了書,又有兩個廣口大肚的青瓷花瓶里插滿了字畫捲軸。窗戶上也並未糊上窗紗,用的是隔三五日就換的素雅的金紋紙,一眼看過去,若不知道,還當這是小姐的閨房。

    此時,龐錚家的跟沈氏一個坐在椅子上,一個斜簽著身子陪著,面前書案上擺著算盤、帳冊。

    金折桂過來,沈氏問她:「不是在陪著你祖母嗎?」

    「祖父回來了,他叫我來找母親。」金折桂蹭到書案邊,拿起帳冊就看,翻了翻,見這帳冊裡頭詭異得很,不似尋常家裡的帳冊。

    龐錚家的笑著將帳冊接過來,「小姐,這帳冊是單獨拿給老夫人看的。」

    「原來是私帳。」金折桂裝作不在意地翻書,心想這就是沈氏當家的好處,沈氏有私相授受這一輩子的把柄握在金老夫人手上,大房人口又簡單,金老夫人才能放心叫沈氏替她的小金庫賣力;沈氏因為金老夫人疼著金蟾宮,料想金老夫人的東西脫不了是金蟾宮的,絕不會將金老夫人有小金庫的事透露給其他兩房。不然,換做二房,人多口雜,把金老夫人有私帳的事喧嚷開,那就了不得了。

    龐錚家的見金折桂猜到了,又明著跟沈氏說,暗中對金折桂道:「先前二夫人、大少夫人籠絡的人,握了二夫人、大少夫人的把柄在手上。如今咱們逼著那些人成倍地交出貪墨的東西,他們沒有,自然要拿著把柄去問大少夫人要。不過說來也奇怪了,大少夫人竟然是有人問要,她就給了,好生闊綽。」

    「用兵一時,養兵千日,這有什麼奇怪的?」看冷氏、寧氏還想算計她,就知道那婆媳兩個還沒死心呢。金折桂掐算著日期,心想就這兩日,曾公子該進京了,也不知道他那糊塗鬼見到太上皇會如何說。

    龐錚家的笑道:「六小姐說的是……只是,大少夫人也忒大方了些。給小的也送了不少銀子,老夫人叫我通通收下。」

    寅吃卯糧,寧氏這是覺得金朝梧腰纏萬貫,才敢這樣。金折桂一邊回頭沖龐錚家的笑笑,手上冷不丁地從書架上碰掉一個信封,見是金將晚寄來的,偷偷看了沈氏一眼,想著自己要不要偷偷瞄一眼,雖知道裡頭的詞句大抵「少兒不宜」,可又想知道金將晚在信里會不會說一說戚瓏雪、玉入禪、范康等人的事,醞釀許久,終於驚喜地叫道:「父親的信!母親,我能看嗎?」兩隻手緊緊地抓著信,臉上滿是期待。

    沈氏此時才回過頭,看金折桂已經看到信了,就伸出手,「先把信給我,等會子叫你看。」

    好大方呀!金折桂趕緊將信遞給沈氏。

    龐錚家的堆笑道:「大老爺果然記掛著夫人呢,走哪都不忘捎信來。」因不識字,就不需要避嫌。

    沈氏信,提筆沾滿了墨水,拿著筆就將一些字跡抹去,三張信紙,被她抹黑了一大半。

    金折桂汗顏地看著沈氏塗改過的信,心想自己早知道就不要看了,好不容易金將晚寄來一封情意綿綿的信----金將晚定以為沈氏聽說他不納妾了,正滿心甜蜜蜜地等他回來,才有膽子寄出這封信。可沈氏毫不猶豫地把信給河蟹了,金折桂拿著信翻看了下,不禁咋舌道:「蕭家好狠的心!」不知蕭家從哪裡聽到風聲,知道蕭綜叛敵,竟然請金朝梧在揚州遇見蕭綜,便先殺蕭綜斬糙除根。金朝梧還算懂事,遇上這事先跟金將晚說了。

    「為了一家子的榮華富貴嘛。」沈氏淡淡地說。

    金折桂失望地發現上面沒寫戚瓏雪等人的事,將滿是河蟹的信還給沈氏。

    沈氏立刻心無芥蒂地將信遞給龐錚家的,「龐嫂子瞧瞧,蕭家要朝梧弄死蕭家大姐夫,這事,能不能替老夫人從二房詐銀子?」

    龐錚的家的忙將信推回來,先咋舌道:「衛國公竟然……大小姐委實可憐,只怕她還蒙在鼓裡呢。只是為什麼要殺了大姐夫?」

    「大姐夫在揚州投靠寧王了。還要害朝廷的兵馬呢。」金折桂道。

    龐錚家的乾笑道:「這事扯上蕭家,就不好處置了。」

    「也不是不好處置,反正,」反正是二房先算計她的,不必留情,金折桂沉吟道,「叫祖母去詐二嬸子去。大姐姐定然還在等大姐夫回來,她要知道自己公公已經偷偷叫她哥哥殺她夫君,定會鬧起來!鬧出來了,衛國公府臉上不好看,二嬸子眼瞅著子女反目成仇,定會鬧心!就拿這事要挾二嬸子,叫她交出一萬兩銀子做封口費。」

    龐錚家的連連咋舌,唏噓道:「怕是老夫人會跟二夫人要兩萬兩銀子才肯罷休。待我去跟老夫人說去。」

    金折桂想起金老夫人此時正在氣頭上,聽說了越發會催著冷氏交出銀子,於是便慫恿道:「龐嬸子快去。」

    「口說無憑,拿了這信去吧。老夫人若問信上怎麼有墨水,就說六小姐鬧著要看,我把信給塗了。」沈氏將信遞給龐錚家的。

    龐錚家的遲疑道:「夫人,這能成嘛?」畢竟是金朝晚寄來的信,老夫人看見了定會吃醋。

    「沒事。」也該叫金老夫人看清楚到底是誰先無恥纏過來的。沈氏臉上神色不動,龐錚家的訕笑兩聲,就把信拿去了。

    果然,金老夫人正在氣頭上,手腕上才包紮過,正無處撒氣,見龐錚家的拿了金將晚給沈氏的信來,氣急道:「那混帳東西!爹娘在世,一個口信也不叫人捎來,倒是給老婆羅里吧嗦地寫信!」待見一封信被塗得只剩下幾句能看,越發恨金將晚不長進,「是夫人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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