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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2:54:48 作者: 萌吧啦
金老夫人乃是金太夫人侄女,有金太夫人庇護,在娘家、婆家都不曾吃過虧。如今雖沒了金太夫人,但她有些專橫的性子已經養成,就連金閣老也不敢對她硬來,譬如護著沈氏,只能迂迴,不能直言相勸。
瑤山只覺得自己遭了「無妄之災」,看金老夫人臉色越來越不好,慌慌張張地磕頭,磕了頭,只聽見岳姨娘喊冤的聲音,又見其他丫頭甚至龐錚家的都大氣不敢出,沒一個替她辯解兩聲,身子打著顫,終於指向瓊樹,「老夫人,瓊樹跟大少夫人要好,瓊樹的哥哥也被老夫人派去尋人。奴婢前兒個才聽說,府外頭那上百間出租的院子,大少夫人要放給瓊樹的哥哥照應,一年在手上經過的銀錢就有幾萬兩。」
金老夫人順著瑤山的話將頭轉向一個杏臉桃腮的婢女,「原來瓊樹家發達了,恭喜恭喜。」隨後冷笑道:「你們定是以為魁姐兒、大哥兒回不了了,金家是二房的天下了,又看著二夫人、大少夫人當家了,就個個都趕著去貼二夫人、大少夫人去了。」
「老夫人,奴婢冤枉,奴婢許久不曾見過老子、老子娘,並不知道這些事。」瓊樹忙跪下喊冤。
龐錚家的早料到一旦金折桂姐弟回來,金老夫人就會重整金家----誰叫沈氏看著沒用呢?於是麻利地向屋子外去,吩咐壯實的婆子將金老夫人院子個個門把守好,待見白鷺、白鴿二人過來,就問:「不去伺候著夫人、小姐少爺,過來做什麼?」
白鷺道:「大哥兒方才聽小姐提起櫻桃,竟是不記得櫻桃長什麼樣子了。是以……」
龐錚家的會意,「你們先回去,等會子就叫人送去。老夫人正忙著呢。」
「哎,晚飯的時候,夫人是先領著小姐、少爺過來,還是留在後頭院子?」白鷺又問。
龐錚家的掐算著這邊一時半會不能了了,就說:「不必叫夫人過來立規矩,叫夫人好好陪著小姐、少爺吧。」
「是。」白鷺、白鴿看龐錚家的臉色,心裡有了底,便又回大房院子裡,對沈氏說:「夫人,老夫人那邊果然在整治人呢。龐嬸子說,晚飯的時候夫人不必過去了。」
沈氏點了點頭,忽地聽到一聲戛然而止的哭鬧聲,微微蹙眉,旋即裝作沒聽見一般,又細細問金折桂、金蟾宮這一路的見聞。
那聲哭鬧聲是從二房院子裡傳出的,哭的人只敢喊一聲,就被堵住了嘴。
「山雞蛋、野鴨蛋?果然鳳凰蛋回來了,一家子孫子曾孫子都不入她的眼了。」金二夫人冷氏頭上的銀步搖不住地搖晃,眼睛瞅著他們這一房的人,只見大少夫人寧氏抱著才一歲的小孫子,一副將兒子當擋箭牌模樣;庶出的老四金朝松低著頭,擺明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犯了錯的庶出老五金朝楓跪在地上,不甘心地瞪大眼睛,似乎有人冤屈了他;還有嫡出的十一歲的三姑娘恬靜地站著,還有幾分大家風範;庶出、十歲的四姑娘掐著帕子,無所適從地盯著地上的青磚看。
「放肆!她是誰,她是你婆婆!」金將溪冷笑。
金二夫人吶吶地道:「老爺,你看大房的人才回來,父親、母親就開始發作我們了。人心都是偏的,但父親母親也不當偏成這樣。」
金將溪先看向大兒媳婦,礙於規矩,不敢盯著她太久,匆匆一掃移開眼,訓斥道:「別忘了身上還有孝,就算你娘家有喜事,也該知道輕重,怎麼能穿得花花綠綠往老太爺跟前站?況且如今還打仗呢,你家那又算是什麼喜事?」
寧氏懷中的小孫子金閱明看祖父金將溪冷了臉,臉一白,就嚶嚶哭了出來。
「叫奶娘把孩子抱出去。」金將溪道。
寧氏又將孩子掂了掂,手指在孩子腿上一掐,那孩子就哇哇地哭起來,到奶娘懷裡也不安穩。
「罷了罷了,你下去哄孩子。」金將溪揮揮手。
「是。」寧氏趕緊地抱著孩子走。
金將溪又冷臉問五少爺金朝楓:「快說,到底是哪個教唆你鬧起來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見旁人去迎,你也跟著去就是了,嚷嚷什麼?」
金朝楓倔強道:「回父親,沒人教我什麼。」
金朝楓的姨娘姜氏為洗脫自己嫌疑,忙說:「老爺,誰還能犯傻叫老五去嚷嚷不成?定是有人在老五耳邊嘀咕了些咱們二房不如大房的話,是以……」怯怯地看了金將溪一眼,仿佛說了什麼犯忌諱的話,立時住了口。
金二夫人拿著帕子點嘴角。
「果然就是你教唆的!金家若敗,就敗在你手上了!我不擅言辭,素日裡不肯跟你計較,只望你將幾個兒女教好,這可好。老二去接人,人沒接回來,還霸占了弟弟妹妹的奶娘丫頭!老五又膽大包天給大房下馬威!」金將溪矛頭立時轉向金二夫人,「你不過是看老五性子魯莽,耳根子軟,才……」
金二夫人拿著帕子的手一僵,臉色漲紅,「老爺,妾身並未教唆老五……」
「當著我的面就說了那樣的話,背後還不知如何在兒女面前絮叨呢。虧得老大還跟著大哥出征,你也不怕大哥想起往事一時著惱,叫老大有去無回!」金將溪虎著臉瞪向叫金二夫人。
好個姜氏!金二夫人心裡狠狠地剜了姜氏一眼。
「父親,你這可就冤枉母親了。母親從來不說那些話,今日氣急了,才在父親面前脫口說了一句。父親想,母親若是兩面三刀背後會罵祖母、教唆一家子不和睦的人,怎會口直心快地在父親跟前脫口說出那話?」嫡出的三姑娘金蘭桂柔聲細語地勸說正在氣頭上的金將溪。
金將溪心中的火氣果然消弭了一些,卻不肯就此放過金二夫人,「別再折騰什麼伴讀不伴讀,方才太上皇來,已經是敲打過咱們家了。」
「當真?」金二夫人一怔。
「這還能有假?」金將溪唯恐將太上皇、金閣老的話學出來,又叫金二夫人去想那些有的沒的,鄭重道:「父親今日說起老大媳婦的衣裳,我琢磨著,老大媳婦也是知禮的,只那一日回娘家穿的顏色亮了一些。父親也並非不知道她是為走親戚換的衣裳,知道了,卻還說,父親是不喜歡老大媳婦常回娘家呢。」
兒媳婦回家自然要婆婆批准,金二夫人訕笑道:「只叫老大媳婦回去過兩次,難不成要不近人情地不許人回家看爹娘?」
「哼,嫁進來了,就是咱們金家的人,我只請你看在老大的份上,別再似早先那樣糊塗!」金將溪心裡也是瞻前顧後,一面覺得薑還是老的辣,金閣老總不會錯,一面又想太上皇禪位,且跟皇帝父慈子孝,皇帝的位子穩了,皇后的位子自然也穩了。就因猶豫不決,雖嘴裡教訓金二夫人,卻也沒將說死,沒嚴詞令金二夫人遠著皇后娘家。
金二夫人聽出金將溪話里的猶豫,憂愁道:「眼下,老爺子要交出一串人,這可怎麼交?有些人,老爺子若沒見到,定會疑心咱們胡亂弄出幾個人糊弄他。可交了,聽那人說話,又仿佛十分清白。」漫不經心地往姜氏身上一撇,暗嘲笑姜氏竟會天真地以為自己能脫身。
果然,金將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地說:「什麼清白不清白,先將老爺子那邊打發了,那兩個孩子委實受了不少苦,老爺子正心疼他們,要替他們出頭呢。」
要出頭也不該出在咱們頭上!金二夫人看了眼姜氏,「那老五的姨娘……」
姜氏一顫,金朝楓原先還覺得自己有理,見牽扯到姜氏頭上,忙說:「這事跟姨娘不相干,是我聽見兩個婆子跟岳姨娘一起說咱們一房人都比不過大房兩個小的,一時氣惱才嘟嚷了兩句。」
「是哪兩個婆子?岳姨娘,是大房的姨娘?」金將溪問。
金朝楓忙說:「是……是兩個臉生的婆子,應當不是咱們這一房的。」
「不是咱們這一房的……」金二夫人沉吟,「是三房的還是大房的?」
「怎會是大房的?」金將溪擰眉。
「老爺,大房慣會用苦肉計。」金二夫人想起往事,不禁滿腔怨憤。
金將溪冷笑:「胡亂猜測什麼,大哥不在,莫非你要我為這點子事去跟大嫂子計較?傳揚出去,誰不說我們欺人太甚!就算是老三房裡的,老三都親自去迎接了,父親還會信他們一房背後搗鬼!快將自家看著不順眼的婆子收拾出兩個來,把這案子結了吧。」
金二夫人也心知不管是大房還是三房搗鬼,總之二房要擔上一個給侄子侄女下馬威的名,憋著一腔火氣地對姜氏說:「我們知道你清白,但也只能委屈你了。好歹你有個老五,老夫人不能對你怎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