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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2:54:48 作者: 萌吧啦
「傻子,我就是你父親。」金將晚昔日跟兒女相處不多,此時久別重逢,當即紅了眼睛淚如雨下,一把將金蟾宮抱住。
金蟾宮先疑惑,隨後認出金將晚來,便摟著金將晚的脖子哭著喊父親。
金折桂單腳跳到金將晚身邊,伸手捋著他的斷髮,看印子整齊得很,疑惑這是怎麼了。又將手按在金將晚肩膀,冷不丁被金將晚抱住,先是一怔,隨後將頭埋下,偷偷地在金蟾宮手上擦淚。
「蟾宮,叫父親好好看看----」金將晚又將金蟾宮從懷裡拉出仔細看看,又看金折桂拿著雙拐,便去看她的腿腳,記得嚴邈之說金折桂在生氣,又忙道:「魁星……許多事,你不知道,為父與玉將軍……」
「我知道。」金折桂手按在金將晚肩膀上。
「你知道什麼?」時隔不到一年,金將晚卻覺旁人嘴裡所說的金折桂陌生得很。
金折桂慢悠悠地道:「我腿不好,再有個功勞,等論功行賞見了太上皇、皇帝的時候,太上皇心想著:呀,女子終生大事為大,什麼賞賜都比不過賞她一門親事。既然她腿腳不好,就給她個乘龍快婿。什麼乘龍快婿能比得過咱們皇家人呀,算了,就慈悲為懷給她一個皇家女婿吧。皇帝呀,你看看哪個年紀相當的皇子皇孫不中用,就舍給她吧。」兩隻手捧著金將晚的頭盔就往自己頭上戴,見金蟾宮眼巴巴地看著,又給金蟾宮戴上。
金將晚原本一腔慈父心懷,見兒女受苦便滿心悲愴、自責,此時聽她小大人一般頭頭是道地說話,便嗔道:「胡言亂語!太上皇才不會『呀』地一聲。」不覺露出笑容,「聽嚴邈之說你在生氣?」
「沒呢,是瞧著大傢伙都在生氣,就也跟著生氣。他們眼裡我功勞最大,若是我不生氣,時間長了,他們就會想我們是一家的,父親給不給我功勞,都是自家事。這麼著,他們生氣的時候,就不帶上我,然後恨屋及烏,他們厭煩父親,就也開始厭煩我跟蟾宮了。」金折桂答的頭頭是道,又忍不住說:「父親,范神仙乃是有才之人,雖品德有缺,但棄之不用實在可惜。還有梁大叔他們……」眼瞅著身後梁松、玉破禪、范康、瞽目老人等齊齊過來,便閉上嘴。
金將晚一把抱起金蟾宮,又摸著金折桂的頭轉過身來,見身後眾人都看著他,便道:「太上皇禪位,新帝登基,朝中局勢複雜。金某話不能多說,只一句,要揚名天下還是悶頭髮大財,自己選。」
第53章夜話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像梁松這等陪著曾公子偷偷來中原的人,是勢必要選擇悶聲發大財的,可是蒙戰少年意氣,只覺得揚名天下才是最威風的事,搶在梁松之前喊:「揚名天下!」
依稀猜到曾公子身份的嚴邈之、范康等人都替梁松頭疼。
梁松瞪了蒙戰一眼,月娘忙拉著蒙戰的手,溫婉地笑道:「小孩子家不懂事,不知悶頭髮大財有幾條路子?能直接拿了銀子走嗎?有多少銀子可以拿?」
金將晚原不曾注意到有女子在,聽月娘說話,心想這女子倒是不俗,於是看過去,見那女子白淨的臉上雖有一道肉紅傷痕,但舉止從容、神情坦然,就說:「可以拿銀子走,也可以做官。至於范神仙、花老前輩,你們乃是早在太皇上跟前掛了名的人,要如何給你們論功行賞,要看太皇上的意思。」
誰人能當真看輕名利?況且又是自己出生入死換來的理所應當有的名利。
眾人聽金將晚說話在理,便將昔日的抑鬱之氣拋棄,除了玉破禪依舊不甘不平,其他人都心滿意足,重新客套地見過金將晚,便細細問他朝中之事。聽說英王的馬匹忽地齊齊拉肚子,梁松會心一笑,馬是他們賣出去的,為照料駿馬送了幾個厲害的馬倌過去,定是馬倌收到消息,給馬匹下瀉藥;又聽說滁州輕易地拿下了,眾人又不禁為那連名字也沒多少人知道的滁州知府雲夫人嘆息連連,齊齊慫恿金將晚上摺子給雲夫人請一道牌坊昭彰她的功德。
一更的梆子聲響起,等眾人散去,金將晚暫且與金折桂、金蟾宮姐弟住在一間屋子裡,金將晚眼瞅著金蟾宮、金折桂一起泡腳,又見金蟾宮體貼地給金折桂揉耳朵,待久別重逢的激動散去,莫名地有些尷尬。
「母親在家可好?」金折桂想起孩子丟了,兩口子大多會互相怨懟的事,就握著金蟾宮的手問。
果然金將晚臉色非常不好,猶豫再三,才說:「你母親她……去佛堂住著了。」
「父親攆的?」金折桂想起金夫人在家要吃不少苦頭,不禁心中一酸。
金將晚先沉默,隨後說:「不是我攆的,是你母親她自己要去住。」
「那就是父親、母親吵架之後,母親去佛堂住的?」金折桂想想,兒女都丟了,沒人敢怨金將晚,那金夫人定然是千夫所指了,換做她,她也情願去佛堂住著。
金將晚見金蟾宮囧囧有神地看他,避而不答,轉而問:「你怎麼帶著蟾宮逃出來的?跟著你們的奶娘、姨娘呢?」
「遇上亂子,我們兩個是拖油瓶,他們要甩了我們。我看他們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就順著他們的意思,放他們走了。」金折桂淡淡地說,拿著帕子給金蟾宮擦腳,然後慢慢給自己揩乾雙腳。
金蟾宮趿著鞋撲倒在金將晚懷中,「父親,你打勝仗了?」
金將晚點頭,因一時想不出什麼法子來補償兩個因他們夫妻大意流落在外的孩子,就問金蟾宮:「蟾宮想要什麼,等回了家,父親都給你。」
「吭吭。」金折桂清了清嗓子,然後撓了撓頭。
金蟾宮忙摟著金將晚脖子說:「不要姨娘,鍾姨娘搶我長命鎖,還帶著人抓我們。」見金將晚臉色不好,忙下意識地摟著金將晚的脖子,拿自己的臉去貼他的臉。
「……魁星……」金將晚蹙著眉頭,萬萬沒料到金蟾宮會說這話,一眼就看穿是金折桂教唆的,就又看向金折桂,「小孩子家家,管這些事像是什麼樣子?誰家的女兒會管父親的房裡事?」
金折桂擦乾了腳,盤腿坐在床上道:「誰家的女兒會管帶弟弟逃亡的事?我們是吃一塹長一智。丟了我們,家裡姨娘們沒挑唆父親跟母親鬥嘴?」
金將晚一時語塞,又看金蟾宮已經使出了撒嬌胡鬧的手段,待要嚴厲地叫金蟾宮收斂一些,又因兒子是失而復得的,不忍苛責,只能由著他吊在他脖子上撒嬌。
金將晚模稜兩可地點頭,然後對金折桂說:「鍾姨娘的事,回去別多嘴。」
「……沒新姨娘我就不多嘴,要是敢有新的,反正鍾姨娘是祖母給的,祖母說過她最忠心可靠,我就撿著人多的時候當著大傢伙的面說出來,看祖母怎麼辦。」金折桂揉了揉腿,小心地在床里躺下,沖金蟾宮一招手,金蟾宮立時從金將晚身上下來,爬到金折桂身邊躺著,又拍了拍床,示意金將晚快過去睡。
「你這孩子----」金將晚待要訓她一句,又有些力不從心,依稀覺得金折桂、金蟾宮的性子都野了許多,再不是在家時的乖巧模樣,頗有些野性難馴。
金將晚糙糙地洗了腳,在床邊躺下,聽金折桂跟金蟾宮講了個什么小狐狸、小王子的故事後,金蟾宮就呼呼睡去,於是出聲道:「晚飯時,大家都勸我叫你習武。」
「嗯。」
「為什麼?」
金折桂不曾跟這輩子的爹一間屋子裡歇息過,但萬幸逃跑的時候不能挑剔食宿,於是此時雖覺彆扭,但也有些犯困了,說出來的話不免有些委屈,「……原以為咱們家家大業大,就能萬事無憂。如今看來誰都靠不住,不光我,等蟾宮大了,也叫他習武。」
金將晚再次語塞,待要將其中的大道理細細說給金折桂聽,又想她年紀還小,轉而又想起金折桂在旁人口中有勇有謀,於是又問她:「那炸彈,你是怎麼知道的?」
金折桂將自己跟瞽目老人商議好的話說出來,「是爺爺偷偷告訴我的,爺爺說我是姓金的,我說出這樣的話,旁人對朝廷的兵馬更有信心。」
「那這一路出謀劃策……」
「都是爺爺跟范神仙弄的,我就是替他們出個頭。」
金將晚心中不信,但金折桂這話最合情合理,「過兩日,我叫人送你們回京。」
金折桂捂著嘴打了個哈欠,低低地唔了一聲,然後探著身子,越過金蟾宮問金將晚:「父親,能真不要新姨娘嗎?路上丟了一個,回頭祖母肯定給你補全。」
金將晚不喜跟金折桂說什么姨娘、通房的話,翻身只當做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