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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2:54:48 作者: 萌吧啦
如今有人搓繩子,於是眾人就各自施展武藝,把繩子編成大網在營地上方固定住,然後用蒲糙樹葉一層層蓋在網上做屋頂,最後又在網下樹木間架上模樣各異的繩子編成的吊床。
此時聽金折桂發話,眾人便各自回床上去睡。
「……明天姓袁的沒來,我就抓兩隻野雞來養。」
「兔子也抓兩隻。」
「嗯。」
金折桂迷迷糊糊聽著人輕聲商議畜養野雞野兔,沒分辨出到底是誰在說,臉蹭了蹭身下當褥子的紅狐狸皮,便沉沉睡去。
巳時,又是陽光明媚的一天。
馬鳴聲中,金折桂揉著眼睛醒來,瞥見一張狼皮掛在她吊床的對面,篝火已經熄滅,四個泥胚子灶台上,兩個罐子裡飄出藥味,剩下兩個則在上面吊著烤肉。
金折桂捂著嘴打了個哈欠,從戚瓏雪手上接過水漱口,然後糙糙地擦臉,望見其他人有還在睡的,也有不知從那邊回來的,便下床去看躺在一層兔子皮上的梁松,細聽梁鬆氣息勻稱綿長許多,又看他經過范康的「精心照料」,傷口越發血淋淋,便用濕布向他嘴唇上滴水,看他眼皮子動了動,待以為他醒了,卻又失望地發現他眼珠子又不動了。
「……梁大哥……我……」
金折桂、戚瓏雪趕緊向那女人看去,只見她微微搖頭皺眉,囈語半日,也只是喊梁松名字。
金折桂再轉過頭來,對上樑松不知何時睜開的眼睛,不禁嚇了一跳,「梁大、梁松,你醒了?」
梁松眨了下眼睛,盯著金折桂許久,才看清楚她的臉,「花……小前輩,月娘呢?」略頓了頓,才又問:「公子呢?」
金折桂忙扶起他叫戚瓏雪給他餵水,「曾公子此時在樂水,你放心,玉破八拿下樂水了,他們現在沒事。」
「……這是樂水?」梁松疑惑地仰頭看向那遮天蔽日的樹枝,眼睛眨了眨,疑惑地看向周圍綁在樹與樹之間的網。
「這不是樂水,我們現在在樂水、瓜州之間。」金折桂道。
「那月娘呢?」梁松被水嗆住。
「對不起,對不起。」戚瓏雪滿懷愧疚地端著碗,想到梁松此時這般急切地找那女人,等看見那女人被她fèng成了個醜八怪,不知會不會厭棄那女人。
金折桂拍著梁松後背,又碰觸到他傷口上,便趕緊指著一邊說:「你瞧,她好端端躺在那邊呢。」見從自己這角落看,只能看見那原本叫聘婷,此時叫月娘的女人完好的那邊臉。
梁松看了那女人的側影一眼,便閉上眼睛。
「梁大俠,你受苦了。那……月娘為什麼跟你走?」戚瓏雪好奇地問。
梁松一頭霧水地看向戚瓏雪。
「梁大哥,這是阿五,閨名瓏雪。」金折桂又大致地將營地里有什麼人說了一說,梁松精神不大好,聽了一遍,知道安全了,沒力氣回答戚瓏雪的話,就又昏睡過去。
眾人一邊準備著應對袁珏龍的人,一邊忙裡偷閒,抓了野雞、兔子用繩子拴著養。又有人採到野生蘭花,便獻殷勤地送給戚瓏雪。
金折桂破天荒地收到一捧很像滿天星的野花,奈何她起床起得遲,沒瞧見是誰送的。
安逸地過了兩日,梁松一直躺著,那叫月娘的女人卻能起身了。
戚瓏雪忐忑地看那女人坐起身來,猶猶豫豫地遞上一碗水。
月娘先喝了一碗,看戚瓏雪又遞上一碗,便疑惑地看她,隨後低頭看見碗中的倒影,影子上,一道如蜈蚣一樣的傷痕爬在她臉上,領會到戚瓏雪的意思,就笑道:「阿五姑娘放心,我沒事。」因臉上腫著,聲音含糊不清。
「當真沒事?」戚瓏雪趕緊問,女子容貌何等重要,怎會沒事。
「第一美人的風頭,我出過了,苦頭,也吃過了……如今,就嘗嘗第一醜人的甜頭……反正,」眼睛脈脈地注視著梁松,月娘柔媚地一笑,「反正我是為他變醜的,他甩不掉我了。」又喝了口水,見緗蕤要給梁松擦臉,便掙扎著過去。
戚瓏雪哎了一聲,訥訥地想月娘怎麼就能肯定梁松不會拋棄她?畢竟*美之心,人皆有之。
「……這就是情人眼裡出西施,不管是容貌受損,還是天生疾病,只要相知,就什麼都不怕。」阿大不知何時冒出來,抱著手臂,袒露著胸口仰頭看向蜘蛛網一樣的「屋頂」,偷偷瞥了金折桂一眼,十分遺憾地想她怎沒看過來?
飽暖思□!金折桂不由地想如今人手多,又背山靠水,吃喝不愁,一個兩個都兒女情長了!太懈怠了!
梁松聽見月娘的話,便伸出手要叫她過來。
戚瓏雪含著眼淚扶著月娘過來,梁松握著月娘的手,看她原本細嫩的手上傷痕累累,又見她腫起來的臉上有一道奇怪的醜陋疤痕,眼眶一熱,鐵漢柔情地安慰她:「……先太子妃手上有生肌秘製藥膏……」
「我不用。」月娘立時抽回手,氣喘吁吁地嗔怒道:「你定是、定是想,等我臉好了,你不欠我,就能擺脫我了。」
「我沒有。」梁松急道。
「你有。」
「我沒……」
腦仁疼!金折桂趕緊打斷二人,「兩位歇一歇,有沒有容後再說。所謂兒女情長,英雄氣短。如今乃是非常之時,請諸位且將男女之情、私人恩怨放在一邊----再說把臉上的線撐開了也不好。」看一眼范康,唯恐梁松從哪裡知道範康做下的事,跟范康窩裡鬥,依稀聽見誰捏著嗓子說「還真是老姑娘心思」,便瞪向玉入禪。
玉入禪喊冤道:「不是我。」
「我知道,是范神仙。敗家子,還不去搓繩子?」金折桂嚴厲地看向玉入禪。
玉入禪怔忡住。眾人眼中范康算是他師父,師父犯錯,徒弟受罰乃是天經地義,見范康戲謔地看他,心知范康就是有意要整他,只得認命地去搓繩子。
「誰在值班?」金折桂話音落下,聽見一聲野雞叫。她不禁扶額,戰地生活太精緻,也不是好事,早知道她就不慫恿人「蓋房子」「架床」「砌灶台」了。
「是阿二、馬大克兩組人。」阿大道。
金折桂道:「瓜州幾天不來人,定有古怪。叫人再去山上看看,免得袁珏龍叫人迂迴地從山上過來探咱們底細。」
「是該去看看,瞧見哪處的機關叫人碰上了,再趕緊補新的。」范康心知瓜州一天不來人,統領大局、壓力最大的金折桂心就懸一天,因此他跟瞽目老人,最理解金折桂為何看見人家打情罵俏就頭疼。
梁松聽見范康聲音,看了他一眼,一時間沒認出他是誰,只想跟兩位花前輩一夥的人,總不是壞人。
忽地看見阿二跑來說:「瓜州又來人了。」
戚瓏雪忙站起來要去,金折桂趕緊拉住她,「如今用不著你去了。你好生照看梁大哥、還有盈盈姑娘。」說著,便問:「來了多少人?」
「……兩千多。」阿二握拳為難地說。
這人數十分尷尬,要說少,以他們眼下的人力若硬來定不能取勝;要說多,如今就動用最後的大機關,又有些殺雞用牛刀,大材小用。
「坐船來的。」阿二又咬牙,坐船來的,昨天的石頭、樹枝也不能再用了,因心急便紅了眼。
金折桂聞言罵道:「你一口氣把話說清楚會死。」說完,見范康、阿大、阿四過來尋她商議對策,便先問范康:「爺爺、范神仙有何妙法?天乾物燥,能否將船燒了?」
范康道:「他們定準備了弓箭手,咱們的人需要走下山,才能將火射過去。況且,他們若燒山呢?」
一句燒山,眾人都提心弔膽其起來,就連一直被綁著陸過臉色都慘白起來,當真燒山,他也性命不保。
「燒山……不至於吧。」陸過氣勢不足地道。
「狗急跳牆,這也是不一定的事。」金折桂交握著手,換做她,弄不清楚山里到底藏著多少敵人,非常之時,也會用燒山的法子。只是如今他們有傷員,不能立刻撤走,就只能保住這塊地。
瞽目老人道:「派兩千多,而不是兩百多……看來咱們輕敵了,只當袁珏龍上次被天雷嚇走,他就必定是個無能之輩。沒想到,他還有些道行。這兩千人心裡是有譜的,必定不會像上次那樣看見嚴邈之露面,便亂了心神。這次的人,怕是已經領了軍令狀……」
「這軍令狀是,敢跟上次的人一樣逃命,回去了軍法處置?咱們要是暴露了攏共又多少人,就全死了。」金折桂冷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