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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2:54:48 作者: 萌吧啦
    「你這小乞丐在唱什麼?」玉入禪乍聽這曲子,不由地心生無限感慨,待一回味,又覺不對,向金折桂身上丟出一塊泥巴,疑心金折桂看出什麼來,暗想若是她沒看出什麼,怎地會唱這曲子?

    金折桂趕緊哽咽道:「……玉少爺,我是看戚小姐的面相唱出來的讖語。

    戚瓏雪搖搖欲墜地端水來給瞽目老人喝,卻說:「小姑娘這曲子有意思的很。」

    丫頭緗蕤趕緊接過碗,伸手扶著戚瓏雪,「小姐去歇著,我來給他們餵水。」

    戚瓏雪卻不立時走,看著金折桂柔聲道:「小姑娘將整首曲子唱給我聽一聽。」

    「不許唱!」玉九狠狠地瞪了眼金折桂,又拉著纖弱的戚瓏雪坐得遠遠的,「雪姐姐,別聽那丫頭胡言亂語。」

    戚瓏雪道:「我聽這詞雅致得很,想不到他們江湖中人也能胡謅出這樣的好詞。」心事終虛化……一語成讖這話果然不假,想玉破禪乃是玉家公子,她不過是個小小書院先生的女兒,如今父母雙親又已經過世……

    金折桂許久不曾見過這種少男少女你無情我無理取鬧的場面,頓覺新鮮,此時喝了水,便去打量戚瓏雪,思來想起,想起戚瓏雪幾次三番或因「疼痛難忍」或因「思念雙親」昏厥連累得她要面對玉入禪那混蛋嘶吼怒罵,頓時決心設法提醒戚瓏雪在這人心險惡的亂世中要堅強一些,別再沒事昏厥連累人,況且,玉入禪的衣裳比戚瓏雪的還整齊乾淨,玉入禪待戚瓏雪的好可當真有限。若是戚瓏雪「髒」了,不知道玉入禪還願不願意接近她?

    「快說,解藥在哪裡?」玉入禪不耐煩地再次催問。

    玉無悔道:「少爺,他們兩人說他們跟八少爺是一撥人,還說出無價、無瑕幾個的名字還有性子。」又看了眼范康,范康說不能聽瞽目老人、金折桂一面之詞,但他的話,又何嘗不是一面之詞,更何況,范康只知道玉八少爺,對玉無價等人的身份、性情一無所知,「況且那位蒙戰小哥先叫咱們去跟樓家村捎話,讓村民躲避叛軍追殺,可見他們是好人……」

    玉入禪打斷玉無悔的話,「我可不管誰好誰壞,我只知道,他們不交出解藥,那他們的死期就到了。」

    玉無悔一噎,頗有些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的無力感,對上金折桂的眼睛,不由地疑心這丫頭看透了他的心思,「九少爺,若是他們爺孫兩個說的是對的,那咱們就耽誤八少爺大事了。」

    范康心裡冷笑,提到八少爺,玉入禪越發不會聽話了。

    果然,玉入禪不耐煩道:「破禪謀略過人,哪裡用得著這老瞎子、小瘸子?他們兩個說什麼,你們便信什麼?本少爺可沒那閒心去分辨誰對誰錯,總之,本少爺只要解藥,旁的一概不問。」

    金折桂移開眼睛,心想玉無悔幾個家將心裡明白玉入禪在做錯事,卻還處處聽從他的吩咐辦事,就跟南城門外樹林裡的玉家家兵一樣迂腐得討人嫌。

    「……還有《推背圖》。」范康趕緊補上自己念念不忘的東西,向瞽目老人身上看了看,見羯鼓還在,不由地打了個哆嗦,暗想要不要叫玉入禪的人去羯鼓裡摸一摸?瞽目老人詭計多端,羯鼓裡先放了本假的,現在當會放了一本真的。思量一番,決心等自己解毒後,再親自去羯鼓裡搜一搜,免得《推背圖》落入他人之手。

    「九少爺、九少爺,」一去縣城外打聽消息的人快步來報,「八少爺拿下樂水縣城,咱們玉家的旗幟已經高高掛在城門上,樂水城的人大多向瓜州逃去了!咱們快些去樂水吧。」

    戚瓏雪聽了,也歡喜道:「玉九弟,咱們去樂水吧。」

    范康心知玉入禪的腳痛之處,因他見了玉破禪難免露餡,於是故作歡喜道:「八少爺少年英雄,果然是大器早成!經此一戰,必定揚名立萬!有他在,慢說樂水,就算瓜州都能叫他拿下。咱們趕緊去投奔他吧,有他在,大傢伙都能安心了。」

    玉入禪聽了范康的話,果然臉色古怪起來,任性地說:「樂水都叫寧王的人包圍了,去那裡才更危險。」說罷,又踱步走來,逼視著瞽目老人,看瞽目老人雙目渾濁目不能視,又轉向金折桂,「你們是一夥的,你說,解藥在哪裡?」

    金折桂也算明白與玉入禪說理是說不通的,這人雖年幼,卻剛愎自用,甚至連眼前局勢中的敵我也不分,哪怕如今他們身上有玉將軍的令符,這目中無人的傻子也不會把他們當做一派的人。心知玉入禪此時聽玉破禪破了樂水縣城嫉妒得昏了頭腦,咬牙搖頭不語。

    「啪!」玉入禪抬手給了金折桂一個巴掌。

    金折桂心中惱恨,卻哇地一聲大哭起來,蹭在瞽目老人懷中。

    玉入禪又提著金折桂的衣襟要挾瞽目老人,「老瞎子,解藥在哪裡?再不說,我便將你孫女扔去餵狼!」

    范康遠遠地躺著,心裡喜不自禁,甚至有些巴不得玉入禪當真將金折桂扔了去餵狼,好叫玉家跟金家結仇。

    瞽目老人嘴角鼓動兩下,一聲嘆息後說:「老夫從不留解藥在身邊……需要好好尋一尋藥材,配一配,眼下,只能用一味藥來暫時緩解疼痛。」

    金折桂眼睛一眨,卻看戚瓏雪手臂上緊緊地綁著布條,不時又割開手掌滴出毒血,心想玉家人已經設法替她去除一些毒了,那她的傷勢根本不太嚴重,她那般柔弱無力,多半是在家時養成的怯弱性子作怪,有心報復玉入禪那一巴掌,便做出窘迫、羞惱模樣,「爺爺,不,我才不給他們童子尿……」

    瞽目老人原是看戚瓏雪並非惡人,又可憐她姑娘家無辜受累,再兼玉入禪雖不好,但也要給玉破禪一些薄面,所以要給她一味藥緩解痛楚,此時見金折桂打斷他的話,明白金折桂厭煩玉入禪,兩相權衡,他自然要站在金折桂這邊,順口接話道:「你是女孩子,有什麼童子尿。」

    「花爺爺,要童子尿?」能是童子身的,只有玉入禪一個。范康咽了咽口水,將目光盯在玉入禪身上,渾然不覺自己一時激動,露出了貪生怕死的小人模樣。

    「熱乎乎的童子尿,澆在傷口上。」金折桂接了一句話,然後戰慄著哭叫,「不要拿我去餵狼,我不想死。」

    比之范康漏洞百出的說辭,玉無悔等心裡此時已經多半信了瞽目老人、金折桂,看金折桂哭,便安慰她「放心,那等殘忍之事,我們是做不出來的。」

    十幾道目光投在玉入禪下、半、身上,甚至,丫鬟緗蕤也羞羞怯怯地向玉入禪腰間看去。

    「……一定要熱的?」玉無悔問出這話的時候,聲音里藏著一絲幸災樂禍,戚瓏雪雖貌美、善良,奈何為了救她損了他兩個兄弟,於是玉無悔心裡難免會遷怒到戚瓏雪身上。

    「一定要熱的,那東西放久了,味道淡了,藥效,也就沒了。」瞽目老人也恨玉入禪打金折桂的一巴掌,他雖看不見,但早聽出玉入禪對戚瓏雪說話的時候那脈脈含情的語氣。

    「九少爺----童子尿治病,並非杜撰。」玉無悔領著兄弟們沉吟道。

    戚瓏雪漲紅了臉,囁嚅道:「不行,不行,我的傷不大疼……」叫玉入禪尿在她手上,她情願死。

    玉入禪先愣住,臉上紫紅如豬肝,「定是你這老東西胡謅……」

    「九少爺,童子尿可以治病,不妨一試。反正,若是還疼,就是沒用。到時候大可以再尋那花老頭的不是----童子尿又沒毒,九少爺怕什麼?」范康懇切道,唯恐戚瓏雪推辭,玉入禪便連他也不肯「醫治」。那毒邪門的很,叫人疼得死去活來,偏偏叫人一時半會死不了,眼下離著下次毒發的時辰近了,他想著「童子尿」三字,就隱隱切切地看著玉入禪。

    玉入禪一貫臉色冷漠,此時被眾人盯著,不禁握拳咬牙,再聽戚瓏雪叫,秀氣的眉尖跳了跳,就算逃難他也是衣著乾淨整齊,此時卻要在戚瓏雪手心裡撒尿……「老瞎子,除了那……童子尿……難道就沒旁的可以治病?」

    「莫非玉小官人不是童子身了?」瞽目老人反問。

    「……我是。」想不是也沒法子!玉入禪咬牙切齒,只是,當著戚瓏雪的面小解,還尿在她手上,讓他怎麼做得出來這粗鄙的事?

    「那就快些吧,貧道先替戚小姐試藥。」范康恬不知恥地用完好的一隻手捲起袖子,急切地露出斷臂,想叫玉入禪立時尿在他手臂上。

    「九少爺是不是沒有尿意?快些喝水!范道長說的是,反正沒毒,有沒有效,試試就知道了。」玉無悔等立時遞上水袋給玉入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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