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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2:54:48 作者: 萌吧啦
    梁松笑道:「我們是大俠。」

    「鋤強扶弱、劫富濟貧的大俠?」男孩鼓足勇氣提起梁松的劍。

    梁松看著男孩,不由地想起蒙戰,「……是,我們是鋤強扶弱、劫富濟貧的大俠。」

    「柱子,快回來睡覺。」老嫗的聲音響起,男孩趕緊將梁松的劍放下,轉身向外跑去。

    村子外,同樣站在山腳下成為落湯雞的范康背靠在大樹上,冰冷的目光輕蔑地掃著雨幕中的村莊,握著寶劍的手上,拇指不住地將劍柄頂起又快速地閃開,寶劍不住地撞在劍鞘上,發出叮叮的聲音。

    「花鬼頭肯定躲在村子裡。」范康唯恐被瞽目老人識破,一直謹慎地拿捏著遠近距離。此時,山腳下的小徑正對著村莊的大片屋舍,他想也不想,就斷定了瞽目老人一行藏在村子裡,且認定了瞽目老人、曾公子一群已經跟梁松匯合了。

    梁松雖受了些傷,但武藝遠在他之上,不能貿然過去,一免得被瞽目老人認出來;二免得技不如人,死在梁松劍下,三,瞽目老人早知道有人跟蹤他們一群人,該設計叫瞽目老人以為他這尾隨者,跟著的其實是曾公子一群人,如此,瞽目老人才能放下提防,在危難之時,將《推背圖》交到金家兩個小兔崽子手裡。

    該用什麼法子呢?

    范康伸手接著樹上滴下的雨水,聽到身後的嗚嗚聲,轉頭看見一隻離群的瘦狼不知死活地衝著他呲牙咧嘴,立時想出了對策。

    作者有話要說:

    ☆、無不用其極

    寧王狼子野心,帶著一群如狼似虎的部下興兵造反。范康瞧見那一隻敢在他面前張揚舞爪的瘦狼,就立時想到了寧王手下的官兵。

    雨依舊下著,仿佛沒有個停歇的時候。

    范康輕輕鬆鬆收拾了瘦狼,就闖進雨幕中,道路泥濘不堪,范康走幾步後,兩隻鞋子上粘著的泥就足足有幾斤重。

    幸虧得他武藝高強,腳下依舊迅速敏捷。但他為了防患於未然,依舊摸進村子裡一戶富戶家去,偷偷地將趴在馬廄里睡覺的白馬牽出來。

    白馬被人打攪了睡眠,不樂意地嘶叫一聲,叫聲消失在嘩啦啦的水聲里,沒有驚醒屋子裡的主人。

    范康用力地將馬拉出來,悄無聲息地出了村子,然後沿著村子裡小徑,快速地向外馳騁。

    小徑出了村子,慢慢地變得寬敞起來,足足可以經過一架運送糙車的路徑,更叫范康堅定這條路通向的是個城鎮。有城鎮的地方,定然有寧王的官兵。

    范康被雨水淋得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冷風吹來,身上一抖就詭異地覺察到一絲暖流傳遍全身。眼看離著縣城大門還有幾步遠,范康將馬拴在城外桑樹上,又將自己的寶劍也藏在樹上樹杈里,抱著手臂一路小跑,妄想在雨中跑熱自己的身子。

    「什麼人?」守城官兵問。

    掐算著時辰,如今該是巳時二刻了,夜早已過去,但天地間依舊黑漆漆的。

    范康看見官兵胸口的一個寧字,心中大喜,跪在地上喊:「官兵老爺,官兵老爺,小的知道瓜州里領人造反的曾公子在哪。」

    范康身上滿是泥水,狼狽不堪,此時又堆著笑臉做出粗鄙、猥瑣模樣,那站在城門下值班的官兵吐了口唾沫,「那是袁將軍手上的事,跟我們將軍不相干。」

    范康一滯,忙說:「小的不知如今守著這城的將軍是哪位?」

    「耿成儒耿大將軍。我們耿大將軍可是戰無不克、攻無不勝,跟只會耍花腔的袁將軍不是一路人。」守城官兵驕傲地說。

    另一個官兵訓斥道:「少替耿將軍惹禍,誰不知道寧王爺器重袁將軍。快些領著這人跟朱統領說去,要不要去找姓曾的,朱統領自有交代。據我說,就把那曾公子抓了,羞一羞袁將軍也好。那什麼曾公子不費一兵一卒就將袁將軍趕出了瓜州,耿將軍輕易地就將曾公子抓了,看袁將軍以後還敢不敢自詡比我們耿將軍有能耐。」

    范康跪在地上,聽著這兩個膚淺的小子嘟嘟嚷嚷,心裡冷笑這二人這輩子都未必能見耿將軍的面,竟然替耿將軍鳴起了不平。

    「快來,你跟我來。」最先說話的官兵不情願地將炸著毛的蓑衣穿上,又戴上斗笠,領著落湯雞一樣的范康去找朱統領。

    朱統領才剛起床,看外頭黑漆漆,先問了時辰,又問耿大將軍在做什麼,過了許久,等起床氣散了,才叫范康來問話,「果然是在瓜州城裡作亂的曾公子嗎?」

    「回統領,就是他,他領著十幾個十分厲害的拿著劍的漢子。聽他說什麼英王什麼秦王……總之看著就不像好人。」范康跪在地上看著朱統領的官靴,唯恐有人認出他,不敢抬頭。

    「你,為何要來說給本將聽?」朱統領懶懶地轉著核桃,曾公子壞了袁將軍的事,袁將軍又一直跟耿將軍不對付,抓了曾公子,叫袁將軍承了耿將軍的情,確實能叫袁將軍在耿將軍面前抬不起頭。

    「小的聽說有曾公子的線索,能得……五兩白銀。」范康市儈地笑。

    朱統領將手裡兩枚核桃一扔,起身叫家兵給他穿鎧甲,然後丟了一角銀子在地上,「那是個什麼樣的村子?」

    范康故作歡喜地將銀子搶在手上,用牙齒咬了一咬,就差將尾巴搖起來一般,聽朱統領問,就趕緊說:「村子裡有馬,想來還算個富裕的地方。」

    有馬?朱統領眼睛一眯,有馬就是沒被人搶過,沒被人搶過,那裡面的糧食、勞力都不少,果斷地說:「快,叫人準備了車馬、繩索。」又對范康說:「前頭領路。」

    「是、是。」范康滿臉堆笑,滿心盤算著就算瞽目老人、金家姐弟落在朱統領手上,自己再費一點心思將人救出來就是了。

    朱統領帶著一隊百來人呼呼喝喝地騎馬出了縣城,范康也騎了一匹軍營里的戰馬跟著去帶路。

    雨漸漸停下,天邊露出光亮,范康唯恐瞽目老人、曾公子一群人跑了,竟是比朱統領還著急,「統領,天晴了,叫他們跑了可不得了。」

    朱統領發話:「兄弟們,跑快一些。」

    眾人快馬加鞭向那還不知道名字的村莊趕去,終於在午時到達了村莊。

    一場秋雨一場寒,秋初陽光與風依舊帶著夏日的些許燥熱。

    朱統領一群人身上濕透,又被大熱的日頭曬著,渾身上下都是不自在,因為這不自在,眾人就將火氣發泄在了趕著過來的村民身上。

    莊子裡的里長趕來,堆著笑問:「官爺過來,不知有何貴幹?」看向官兵舉著的寧字旗幟,不由地心驚肉跳。在他心裡,只有京城那邊的皇帝才是王者之師,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心裡將寧王兵馬當做反賊,卻也得殷勤地伺候著。

    朱統領冷笑道:「果然是窮山惡水出刁民!窩藏逆賊,竟然還問本將有何貴幹!限你一炷香功夫將反賊交出來,不然,」陰測測地看向圍過來的那群懦弱村民,「闔村老少,就是死在你手上了。」

    「什麼反賊?」里長額頭豆大汗水流下。

    「你……」朱統領扭頭去看范康,尋了一尋,卻沒看見范康蹤影,低聲問部下,「那個來通風報信的人呢?」

    部下看去,見范康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跑了,猶豫著說:「統領,會不會是那人為騙賞銀,信口胡說?咱們要不要撤?」

    朱統領冷笑一聲,昂首挺胸道:「大膽,不將反賊交出來,反而問本將。一炷香功夫眼看就過去了,我勸你少跟我蠻不講理,快快去將敢在瓜州造反的曾姓賊子一伙人交出來。」

    里長七十有三了,頭髮脫落許多,頭頂上只剩下一把小小的髮髻頂在光溜溜的腦袋上,看跟朱統領說不通,就趕緊去問村民,「你們誰,誰新近收留了人的,快將人領出來。」說著話,就擠了下眼睛。

    當真將人領出來,那就是罪名確鑿了,誰知道這些官兵要怎麼處罰他們,為今之計,就是趕緊將收留的那些人統統攆走。如此死無對證,興許能化解一場風波。

    有好心收留了流民的村民看出大事了,因自古就有民不與官斗這句話,雖說寧王兵馬是叛軍,卻也不敢跟他們作對,看老里長示意,就趕緊偷偷地叫家人去攆收留的流民走。

    收留梁松的老嫗也趕緊回家,見了梁松,就老淚縱橫,「坑死我們了,你們是什麼曾姓反賊不成?有官兵來抓你們了。」

    梁松昨日才到這村子,見這麼快就有官兵來,趕緊說:「老婆婆,我們並不是什麼反賊……」

    「快別說,趕緊走吧,走吧。」老嫗推搡著梁松,將他們三個攆出家門。

    梁松三人唯恐連累老嫗,便悄悄地出來,順著小路跑出村子,又順著水渠小心地挪動,最後藏身在村外堆著待賣的柴火堆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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