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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2:53:21 作者: 漠兮
「我在山裡的時候走過二十幾公里去砍柴呢。」余白認真地比劃道,「那麼大一捆柴,就背在背上的……你看起來比柴火輕。」
「……」黎夜光不知道自己是該生氣他拿她和柴火比,還是應該高興她贏過了柴火呢?
余白見她沉默以為是同意了,他轉過身蹲下來,拍拍自己的後背,「上來吧。」
黎夜光歪頭思考了一下,上還是不上呢?算了,誰讓他今天惹她生氣的,累一累他也是應該的。她彎下身子趴在他身上,雙手繞過他的頸項在胸前交疊,腦袋側靠在他的右肩上,「好了。」
余白本以為背黎夜光和背柴火是一樣的,可等她真的貼身靠上來,他才發現完、全、不、同啊!
首先柴火是硬的,硌得他後背疼,黎夜光是軟的,但是很燙,灼得他後背像著了火似的;其次柴火是一動不動的,可她卻是活的,不僅有心跳還有淺淺的呼吸,醉人的酒氣吹在他耳邊,余白連大氣都不敢出,埋著頭大步往前走,話也不說一句。
靠在他身上的黎夜光不用自己走路自然是舒服極了,只是余白全身緊繃,肌肉都變得硬邦邦的,她的下巴被他的肩膀抵得有些疼,她不滿地豎起一根手指戳了戳,真的又硬又燙啊!
余白本來就緊張,再被她一戳,說話都結巴了,「怎、怎麼了?」
因為被他背得太舒服,醉酒的黎夜光有些犯困,打了個哈欠慵懶地說:「我記得你這裡有個疤,是怎麼弄的啊?」
「那個啊……」余白抬起手臂把她推高了一分,「是我六歲時出車禍弄傷的。」
「車禍?」黎夜光揉揉眼,「你還出過車禍?」
余白抿了抿嘴,似乎在猶豫要不要開口,但他背上的黎夜光等得不耐煩了,著急地扭了扭身子。余白只覺得一股熱浪衝進大腦,嚇得他趕緊回答:「是我們全家出去旅遊,去機場的路上大巴車側翻了。」
黎夜光記得余白在來這裡之前是沒坐過飛機的,也記得他在飛機上說他爸媽去世很早,所以沒有機會帶他坐飛機旅行,兩者聯繫起來的話----
「你爸媽就是那次事故去世的嗎?」
「恩。」余白點頭,「他們坐在窗邊,一下子就……」
雖然他的描述只有匆匆幾句,仿佛一切早已時過境遷,可余白仍然能記得當時的疼痛與絕望,還有巨大的爆炸聲和沖天的火光。他的雙眼蒙上一層微不可查的水光,他眨眨眼說:「後來汽車的油箱裂了,我姑媽在最後關頭才把我拽出來,差一秒我們就都死了。我的肩膀燒傷了,而我姑媽是臉被燒傷了……」
「原來是她救的你……」黎夜光呢喃了一句。
余白沉浸在往事中,一時沒聽見她的話。他收緊手臂,將她背得更穩了一些。「還好我是現在才遇見你。」
「恩?」
「要是很早以前就認識你,我可一點用都沒有,也不能保護你。」他淺淺地笑了一下,「還是現在的我比較有用呢。」
黎夜光也跟著笑了,真不知道他樂觀自足的性格是怎麼形成的,是吃十個饃饃吃出來的嗎?
「有沒有用,等你修好壁畫再說吧。」
余白哭笑不得,「你真的無時無刻都想著壁畫啊!」
「那是我成功之路的台階,我當然得記得。」他背上的黎夜光不老實地張開雙臂,迎著夜風,長長呼出一口氣,「啊,真舒服啊!」
負重的余白吃力地問:「那我是你成功之路的什麼?」
黎夜光歪頭大笑,她是真的喝多了,雖然之前有過片刻的清醒,但酒精慢慢上頭,讓她的行為有點不受控制。因為她忽地用手捏住他的臉頰,狠狠向外一拉,還沒等他叫疼,她就笑嘻嘻地一邊揉他的臉一邊唱了起來:「你是我的小毛驢,我從來也不騎,有一天我心血來潮騎著去趕集……」
余毛驢看她是真的醉了,也顧不得臉紅心跳,趕緊加快腳下的步子。昏暗無人的小路就快要看到盡頭,他身後忽地亮起兩束光柱,余白背著她轉身看去,竟然有車從遠處開過來,他急忙揮舞雙手去攔,一個沒留神,把背上的黎夜光滑落在地。
好在司機看見有人招手,踩下了剎車,余白手忙腳亂把黎夜光重新背起來,這才注意到緩緩在他眼前停下的車……好、長、啊!
後排的車窗落下,露出姬川冷漠的側臉,他目不斜視,嗓音深沉地問:「有事?」
「能不能麻煩你載我們一程,到可以打到計程車的大路就好。」余白禮貌地詢問,指了指自己身後的黎夜光,「她喝醉了……」
姬川用鼻子發出了輕輕地一聲----哼,傲慢地說:「怎麼著,撿屍還要搭順風車?」
余白並不懂他話里的意思,急忙解釋:「她活著啊,只是喝醉了而已。」
仿佛是為了替他證明,本來已經睡著的黎夜光抬起頭來,還揮了揮手,「你好!可以載一下我和我小毛驢嗎?」
姬川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終於轉過臉來,舉起他的手持式眼鏡一看,吃驚地說:「黎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