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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2:52:08 作者: 海棠落
    不然,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會變成怎樣。

    可是,這一刻,她居然對著自己笑了。那笑容,在那搖曳的燈光下,是那麼不真實,幾乎以為,剛才是自己看花了眼。

    風清楊連忙令自己回過神來,別過眼去,不去看她的笑容。口中卻是言辭冷冽:「嗯,的確不怎麼樣。」

    欣悅本也沒指望他能說出什麼好話來。撇了撇嘴角,準備起身回臥房。

    哪知,站在門口的身影卻是一個閃身,已經來到她身後,口中輕斥:「別動。這樣回去容易讓人懷疑。」

    語畢,便將她那蹩腳的髮髻拆開,想要幫她重新綰髮。

    「別……」欣悅卻是連忙出聲阻止,「回屋去對著銅鏡幫我弄,也讓我好生學學。」

    風清楊見狀,倒真的依了她,兀自鬆手,率先轉身離開。

    欣悅端起桌上點心,對著他的背影一陣鄙夷,隨即快步跟上。

    這一次,欣悅當真是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學了一遍。搞得風清楊都快沒了耐心。

    幾乎是他每做一步,欣悅都要叫他重複好幾遍,然後兩隻手有樣學樣地在面前對著空氣搗騰一番,直到確信自己學會了,方才讓他進行下一步。

    風清楊見她如此,不由得暗自挑眉,這個女人什麼時候對綰髮如此上心了?以前也沒見她這麼感興趣啊。

    他哪裡知道,欣悅這是在為以後出門兒做準備了。若是自己一天不學會,遲早有一天,會被風清楊發現端倪。她總不能每次都用練習綰髮這套說辭來應付他吧。

    雖然不知道他若是知道後會是什麼反應,但是,她還是決定以防萬一的好。

    一切,一如往常,同樣的程序,二人之間依舊無波無瀾,可說是真正的相敬如冰。

    風清楊極力控制自己抬起頭來看她亦或是與她說話,只是兀自埋頭苦吃。而欣悅,亦如是。

    直到,晚飯過後。大雨略小,卻仍舊瓢潑不停。

    風清楊猶豫稍許,還是決定離開清風園,向著鳳凰樓掠去。

    正文 十兩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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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還沒出清風園,便被自己派來的影衛攔住了去路。

    頎長的身影停在一座長廊之下,風清楊雙手背後,面色癮在夜色中,不辨喜怒,口中卻是沉聲問道:「何事?」

    「稟主子,今兒個夫人自己從後院偷溜出去了。」

    風清楊顯然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哦?她都做了什麼?」

    就「幫助了兩個小乞丐,救治了一個重傷男子。」

    「沒有別的了?」

    「沒有了。」

    堙影衛說話的時候,一直是垂首躬身,模樣十分恭敬。

    「我知道了,以後夫人的舉動,隨時跟我匯報。嗯,若是有危險的話,你們可現身相助。」

    「屬下遵命。」

    風清楊擺了擺手之後,影衛便一個閃身,消失在這滂沱大雨夾雜的暮色之中。

    他轉身看了看臥房那處微閃的燈光,而後便再無猶豫,亦是足尖輕點,消失在雨幕之中。

    雨聲稀里嘩啦響了整夜,帶來無比的清涼。到了半夜,竟是風雨交加,電閃雷鳴。

    欣悅將自己埋頭裹在被窩裡,絲毫不受影響,倒也一夜好眠,從睡夢中醒來之時,天色微明,時辰尚早,便又翻了個身,繼續與周公下棋去了。

    然,睡意終是漸漸消散,翻滾數次之後,只得起身。

    經過昨夜的狂風驟雨,今日一早便見天邊一縷曙光照向大地,隨之而來的是整片光明。

    欣悅穿好衣裳之後,試著練習了一下昨日用心學的髮式,竟然大成,當下竊喜不已。

    風清楊來時,便見欣悅一身清慡,心情頗好的模樣,當目光觸及那昨日仔細教她方才大成的髮髻之時,唇邊不自覺間微微勾起,連眼中都添了幾許熠熠神采。

    然而,兩人相處之時,卻仍舊是處在那怪圈之中。目光不碰撞,言語要簡煉,簡而言之,就是能視而不見就視而不見,將冷漠進行到底。

    早膳用畢,風清楊走後,欣悅連忙換上一身男裝,將髮髻拆下,以玉簪隨意束髮。帶上十二兩當初李氏夫婦送給她陪嫁的金子。便來到後院從梯子上攀爬而去。

    一路直奔昨日那間客棧,一大早的,便見客棧門已大開。

    欣悅舉步邁入,只見昨日小二與一年紀稍長之人,還有一身穿寶藍色綢布錦袍的男子坐在堂內。

    一看這架勢,欣悅便已知曉,看來這少東家是準備把這客棧賣了。

    客棧內的三人,則是在見到欣悅出現之時,眼中綻放出熠熠光彩,連忙面帶笑容迎上前來。

    「這位公子,您來啦,您昨日說的事兒我跟我爹還有少東家都說了。少東家說,這客棧可以賣,但是價錢得好好商量商量。」

    「嗯,我知道。畢竟這家客棧的位置還算不錯。雖然這條街附近住的都是些窮人,但是人來人往的的確是不少。」

    「附近住的都是些窮人」這話欣悅咬得極重,目的嘛,自是不言而喻的,那少東家好賭成性,這種人一般都很是貪財。能訛一筆便是一筆。所以,別看她仿若閒來無事,其實卻是有備而來。

    果然,此言一出,那寶藍色錦袍的男子當即面色就冷了下來。唇邊卻還是掛著勉強的笑意。心裡卻已知曉,眼前之人,是絕不可能隨意糊弄過去的了。

    不過,他也知道,這家客棧現如今的模樣,的確賣不出什麼好價錢。所以,今日便是打算儘量拿到高一點的價格。

    幾人紛紛落座,那老掌柜模樣的顯然就是昨日那小二的爹了,他坐在一旁,也不開口,小二也是。只是由著少東家來談價格。

    「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這間客棧值多少錢想必你自己心裡有數。當然,我也不會太過虧待了你。」

    欣悅不緊不慢地說著,臉上的悠閒表現出她對這間客棧的可有可無。

    那年輕男子聽見她說前一句話的時候,臉色頓時更加灰暗了些,卻在聽到後半句之時,立馬恢復了先前的神采。

    「那,不知這位公子的意思是……」

    「十兩。」

    欣悅開門見山如是說道。

    「十兩銀子?哎喲,這位公子,這實在是太少了些。這樣吧,五十兩銀子。」

    那藍衣男子險些被這數字驚掉了眼珠子,再怎麼說,自家這客棧地段也還算不錯,雖然陳設老舊了些,現在也的確不賺錢,但也不至於只值十兩銀子吧。

    欣悅卻是搖了搖頭,而後說道:「不是銀子,是十兩金子。」

    其實,並非是她出手闊綽,而是這少東家著實不是做生意的料,根本不明白這家客棧的價值。別的不說,光是這客棧的地理位置擺在這裡,到了會做生意之人手中,十兩金子都算便宜的。只不過眼下,她也只出得起這些而已。剩下的那些,她還另有用途。

    「十十十……十兩金子?」那少東家這回可是雙眼瞠得老大,他怎麼不知道,自己老爹留下來的這家破客棧,居然會值十兩金子?

    「對,十兩金子。」欣悅十分確定地說道。

    「這位公子,你肯買我們客棧是好事。可是你別不是估錯了價吧。這做生意可是不帶反悔的。」

    這少東家一臉二百五的表情,還不忘好心提醒眼前這「傻了吧唧」的買家。

    要知道,在他眼裡,只知道這家客棧一個月都賺不到一兩銀子,而這公子哥兒,居然要用十兩金子來買下這間根本不賺錢的客棧。這怎麼能不叫他驚訝呢。

    「沒有,就十兩金子。你賣不賣。」欣悅卻是不願多說,跟這種只知道賭錢的傻子說什麼都是白搭。

    「賣,當然賣。」男子當即雙手奉上客棧的地契。

    欣悅拿過來看了看,嗯,官府的官印是真的,錯不了。文書也沒有什麼紕漏,應該就是這個了。

    正文 買下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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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懷中將金子拿出,放在桌上,自己手中卻已然將地契收好了,放進懷裡。

    「好了。沒事的話,你可以走了。這間客棧從今日起,便是我的了。」

    欣悅故作面無表情地說道,那模樣,怎麼瞧著怎麼覺得高深莫測。

    「誒,好,那我走了。」男子收好金子連忙起身,似是害怕欣悅會反悔一般,臨走之時,倒也不算太無情義,還不忘回頭說上一句:「文伯,你們以後多多保重。」

    就語畢,便立馬跨出了客棧大門,離開了去。

    那男子口中的文伯,卻是嘆了一口氣,目光轉向欣悅,說話的口氣中,不免帶了幾分遺憾和滄桑:「這位公子,請你一定好好經營這家客棧。」

    說罷,便想帶著自家兒子也隨之離開。

    堙江欣悅見他如此,連忙出聲叫道:「文伯,敢問一句,您跟您兒子以後有什麼打算?」

    「不知道,另謀出路吧。這家客棧會有今天,老爺在世之時便已預見,卻還是無能為力。我終究是無法為老爺保住這家客棧的。」

    欣悅聽著這話,自是可以理解老者心中的惆悵和心酸。

    「文伯,如果不介意,您和您兒子可以繼續留在這裡工作。」

    「真的?」顯然,欣悅的出言挽留令昨日那個小二登時興高采烈,不用另外去找工作,對他來說是最好不過的選擇了。

    「真的。文伯,你可願意?」欣悅問這話之時,言辭間滿是誠懇。這一點,其實她昨日就在思考了。文伯是這家客棧的老人,對於那些提供新鮮食材的商家一定非常熟悉。如果留他在這裡,對自己來說,也是事半功倍之事。

    當然,這個決定,還是在見到文伯之後方才下定決心。畢竟,沒有見過的人,她不敢隨意錄用。但今日一見,她只覺這老者是個頗重情義之人,是以,才連忙出言挽留。

    「願意願意,我爹當然願意,不僅我爹願意,我也願意。」不待文伯回答,他兒子已經滿面歡呼雀躍起來。

    「如此便好。」欣悅如是說著,目光卻是直直望著文伯本人。但見他點了點頭,這才放下心來。

    談妥此事,欣悅方從懷中拿出另外二兩金子來,交到文伯手中,開口說道:「這些錢,你拿去請一些裝修師傅來,這間客棧,我要把它改一改。」

    「誒,好,那些裝修師傅今日去請的話,明日就能來,不知老闆是否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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