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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2:52:08 作者: 海棠落
「還有這種地方?」
風清楊顯然一臉不信。
「愛信不信。」
欣悅沒好氣地回道。卻沒注意自己與他說話時的態度竟有些像是賭氣撒嬌。
「那你們那兒的男子梳什麼頭髮?」
風清楊倒也不在意,只是唇邊不經意間揚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短髮。光頭。稍微長一點的也有,不過不像你們這裡這麼長。」
「光頭?那不就是和尚嗎?」
風清楊聞言,顯然很不贊同地搖了搖頭,手上動作卻是不停。
「說了你也不懂。」
欣悅翻了兩個大白眼兒,送給他一對鄙視的眼神。
然而,兩人卻都沒發覺,就在這一問一答間,氣氛,竟是與以往相比,有哪裡不同了。
正文 不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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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下午,天色微暗了些,上午還一臉燦爛笑容的旭日不知何時竟已躲在了層層烏雲背後。想是春末夏初的天氣,時常會變天下雨的緣故。
風清楊用過午膳便直接回了揚風綢莊,獨獨留下欣悅一人在清風園內,無所事事。
百般無聊之下,只得一人向著書房走去。
偌大的清風園內,四周皆是一片靜謐。若是大好艷陽天,倒還顯得風景優美,可在這烏雲壓頂之時看來,卻是不免有些陰森森的。
就沒事的,不過是天氣陰沉了些,不用害怕。
她這樣告訴自己。可是心裡,卻還是忍不住的怕得發抖。這般的場景,比起她獨自一人去死亡森林邊緣采那些個野菜野果還要可怖一些。
不管怎麼說,森林裡還是有些可愛的小動物不時出來露露臉,多少令人覺得不是那麼恐怖。
堙可是這裡,卻是死一般的寂靜。除了那陰風掃過時,被吹得簌簌作響毛骨悚然的樹葉聲,基本上便再無其他。平日裡的鳥叫聲,那也都是在天氣晴朗的好日子裡方可聽聞。現下這般的天氣,那些鳥兒不知是否都回窩裡躲避即將到來的雨水了,竟是一點鳴叫聲也聽不見了。
腳下步伐不由得微微加快了一些,欣悅不停地做著自我安慰,眼中根本無暇欣賞清風園內本是幽靜雅致的風景。
直到,踏入書房之後,她才連忙將門關上,心裡,也在關門的那一瞬間放鬆下來。
「呼……」口中長出一口氣,心下念叨著,還是現代好啊,房子再大也不會大到這麼離譜,令人在這般的情形下,無端覺得大得恐怖。
清風園裡,不僅風景優美,空置的房舍也有不少。
自從風清楊這個「病秧子」住進來以後,這裡便再沒有下人居住在裡面了。
一切的一切,只因他的病,需要「靜養」,無論是誰,都不得無故打擾。
原因,自然是那萬分疼寵這個孫子的老太奶奶了。
表面上看去,老太奶奶在這個家裡依然是最大的,她說的話,一言九鼎,就連王媚兒與風清祥,都不得不服從。
畢竟,他們一直想從老太太口中得知那風家的秘密寶藏。目標未達成之前,自是忍氣吞聲的。
可是,這麼多閒置的房間卻更加令人有些心驚膽戰。
所以,平日裡,欣悅幾乎都不往後院走。實在是那邊的空置房舍太多,她會感到害怕。
今日自己一人留在這裡,再加上天氣這般陰森,即算是她沒往後院走,心裡卻依舊很不安穩。
書房裡一排排的書架依然挺得筆直似的立在那處。
為了讓自己的心安靜下來,她便決定練練自己最不擅長的毛筆字。
桌案上,上次臨摹的那本字帖尚在,磨墨之後,她便當真認認真真臨摹起來。
說來也怪,之前煩躁害怕的心情,竟然就這麼靜靜平復下來。
桌案前,只見一身穿水紅色裙裳的女子,此時正垂眸於紙上,手中一支粗細正好的毛筆正若游龍般遊走不停。
似是過了好半晌,女子手中毛筆方才停下。
欣悅看了看紙張上那些歪歪扭扭的字跡,清秀可人的面龐上,一對秀眉不經意間微微蹙起。
難道自己真的沒有習字的天賦?整整一張紙練下來,心境是比之先前好了不少,可是那字,卻是完全不見有何長進。
一陣清風自窗外吹來,欣悅渾身一哆嗦,舉步來到窗前,竟見不知何時外面竟已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並且,雨勢有越見變大的趨勢。
雨聲的嘈雜,充填進欣悅心中,那先前的空蕩似乎被填滿了一般,之前那種有些害怕的心情,也早已消失不見。
蓮步輕移,欣悅來到門前,將門打開,幾步踱至門外的長廊邊兒上,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接著自天空中落下的雨水,心裡有一種莫名惆悵的感覺緩緩湧上。
不知道,自己在這個時代,將來會是怎樣呢?
雨聲越來越大,廊邊的花圃里,綻放的嬌艷花朵上,盈滿了晶瑩剔透的雨珠。欣悅口中微嘆一口氣,便再度回到書房,繼續練那似乎怎麼練也練不好的字。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似箭般穿梭而過。
欣悅全神貫注於紙張之上,一個字,一個字,認認真真地照著字帖上的樣子臨摹。
可是偏生那看上去明明簡單之極的字跡,到了自己筆下,愣是變得扭扭曲曲不堪入目。
不服輸的勁頭倏然上涌,欣悅似乎跟自己過不去似的,若是不寫出個像樣的字來,偏不罷休。
就在她自己跟自己拼命較勁之時,身側一低沉沙啞的好聽男聲突然間傳入耳中,男子聲線雖好,口中的話語卻是充滿了鄙夷。
「欣悅,我真發現你是個天才啊,寫了整整一個下午,竟是一點兒進步也沒有。」
欣悅聞聲轉頭,赫然看見風清楊正頂著一張平凡至極的臉龐站在自己身側。臉上一臉要笑不笑的表情。讓人看著就生厭。
這男人,非要挑她出醜的時候出場嗎?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口中問著話,手上已然將筆放下。
「剛剛回來。」
風清楊十分自然地走到一旁,為自己倒了一杯涼茶,端至口邊小啜。
欣悅聞言,從上到下看了看他。那副模樣,的確是剛剛回來。
只見他此時的髮絲已是一片濕漉漉的,雨水順著發梢滾落而下。那身玄色錦袍,亦是濕了大半兒,顯然是冒雨回來的緣故。
「怎麼這麼早?」
欣悅隨口便問。卻是未曾注意此時窗外的天色。
「早?」風清楊猶如聽到了什麼值得如此驚訝的事情一般,雙眼大瞠地看著欣悅,而後指指外面已然漸黑的天色,「不早了。」
正文 你是誰的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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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這風清楊今日雖是比往日回來得早些,卻也未見得早了多少。
方才一進臥房,見裡面沒人,心下便是一陣緊張擔憂。連濕衣裳也來不及換下,便匆匆來到書房尋找欣悅。
當那抹清麗窈窕的身影映入眼帘之時,心裡一直提著的一口氣方才鬆了下來。不知為什麼,意識到她似乎不在清風園裡之時,心裡便再也無法如平常那般的鎮定從容。
直到,確定那令自己心中牽掛之人確實是在書房之後,心頭的緊張,才如同大石落地一般,放了下來。
就欣悅順著風清楊手中所指的方向看了看,可不是,天都已經這麼黑了啊。都怪自己太過專注,竟差點兒連時間也忘了去。
「想不到已經這麼晚了,風清楊,看你這一身濕濡,還不趕快回屋換身衣裳。不然若是得了風寒,我可不伺候。」
經過了中午那短時間的相處之後,風清楊與欣悅之間的相處模式已然有了微妙的變化。兩人之間,不再似以往那般冷言冷語。而是能夠做到最起碼的心平氣和的說說話了。
堙「是,為夫從命。」風清楊那俊臉上,顯是一副調侃的笑意。全不復平日裡的冷漠。
只不過,這般微妙的改變,連他自己都不曾意識到。
確認了欣悅在此,他也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起身離開,直奔臥房。
欣悅卻是並未立即跟上去,而是慢吞吞地走在後面。時而駐足賞雨,心情,竟是來到這裡之後,頭一回這麼慡快。
然,口中卻仍是看著他離開的方向,沒好氣地啐了一句:「去,你是誰的夫。」
然而,這話,已經走遠的風清楊卻是聽不到的了。
欣悅緩步走到臥房門外,就沒有再挪動過腳步了。即算兩人該看的不該看的,在那夜都看過了,她也不認為自己可以做到明目張胆地看一個大男人換衣服。
所以,她便站在門外,等他換好衣服之後出來叫她。
天空中的雨正下得起勁,如同正在玩耍的孩子一般,收不回心。
欣悅看著這雨,心裡,卻當真有些想念沐辰了。不知道,這個時候,她正在哪裡,在做些什麼呢?
她不明白,這種想念,是因為這幾日來已經習慣了他的存在,還是另一種情愫在慢慢滋生呢?
甩了甩頭,欣悅不再細想下去,有些問題,不是只靠這麼瞎想,就能想得通的。倒不如,順其自然來得好些呢。
風清楊換好衣裳出來之時,便見欣悅一臉若有所思地看著紛紛飄落而下的雨水,那認真而專注的神情,在這側後方看來,竟是那般迷人。
心裡,竟是不忍打擾那安靜立於那處之人,一雙深邃的星目,就這麼直直地看著她。身體,斜倚在門框上,就那麼靜靜地,看著。
似乎,只是這樣,也能夠令他看不膩歪一般。
然,陡然間,賈如兒那梨花帶雨的絕美容顏竟突然浮現在腦海中,不由令他渾身一顫,從凝望中回神。身後的門因著他這突來的動作,發一聲嘎吱嘎吱的聲響。
欣悅聞聲轉眸,見風清楊已然打理好自己,臉上微微一笑,那笑容,是那麼清冽出塵,在此刻看來,卻仿佛只為他一人綻放一般。
「你換好了?」
顯然是廢話,但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正是一些廢話。
只見風清楊此刻穿著一身略顯儒雅的淺藍色錦袍,袖口的銀絲滾邊以及那隱約可見的翠竹繡樣凸顯出這身錦袍的華貴氣質。
這種儒雅的感覺,與他平時給人的冷冽感覺相稱之下,竟也別有一種風韻。倒是令人百看不厭。
而他那一頭濕濡的墨色長髮,此時正隨意披散在肩,與他那俊美無鑄的臉龐相映生輝,竟是出奇的迷人。
「怎麼樣,可還滿意?」風清楊唇角一勾,臉上一派笑意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