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頁

    他一聲不吭，臉上帶著笑，走到於意身後指著電腦問她在做什麼，語氣像個小孩子，於意才反應過來----男朋友喝醉了。

    高考加成年，喝醉似乎也有了合理之處。

    只是隨意一問，問完又跑到於意床上松垮垮坐著。

    椅子一轉，於意看向他。

    往年高考那幾天榆陽總要下雨，今年卻是烈陽高照，熱得人透不過氣，連總是穿著校服的周前都換了自己的衣服。

    T恤配及膝的寬鬆短褲，露出纖長精實的小腿。

    周前眼睛亮晶晶地盯著她，口乾地抿了抿嘴唇，臉上微紅。

    只是看著，於意都覺得他身上帶著隱隱一股撩勁。

    「這是幾？」於意伸出手掌晃了晃。

    他笑得肩膀微顫，「五。」

    她腳下一踩，椅子跑出去半米，拇指彎下之後又問，「這呢？」

    「四。」

    又踩一步，再次離他近一些，這回食指跟著彎下，「現在呢？」

    「三。」

    她再重複兩次，周前便先回「二」，再回「一」。

    兩人只差著一步距離。

    於意也只剩小拇指伸著。

    周前伸手往前，指關節觸到她食指的時候，小拇指一勾，將她小拇指勾住。

    於意視線一直跟著他的手，意識到他傾著身過來時，兩個人已經鼻尖碰著鼻尖。

    於意故意嫌棄似的脖子一縮，他微仰著臉慢慢逼近。

    「於意，我很清醒。」

    他親了過去。

    勾著的手被他張手緊握，椅子則被他另一隻手往自己的方向一拉。

    兩人離得很近，他握住椅子扶手的手鬆開，往上觸到她脖子。

    不長不短兩分鐘的親吻，於意嘗到了一點酒烈，帶著醇香，也嘗到一點無源之甜，那甜透過舌尖，直流到心臟。

    周前親完又舔了舔嘴唇，「好像更渴了。」

    於意哭笑不得。

    她去樓下倒了水上來，他還是原來的樣子，一動不動坐著，看到水的時候，眉眼彎上去。

    於意覺得這個時候的男朋友尤其可愛，拿出手機給他拍照，他原本慢慢的，她掏出手機一對準，他倒警覺地發現了。

    他抓住她手腕說：「我們出去拍照吧。」

    很執拗，甚至撒嬌。

    於意投降。

    兩個人走路出去，走幾步就拍上一張，也不知走了多久，更不知道拍了多少張。

    周前突然不願走了，直接往旁邊的馬路牙子上坐。

    街道上空無一人，頭頂的路燈暈黃，於意站著拍他，兩個人都拉出老長的影子。

    「你不記得這兒了？」

    於意左右各看一眼，「記得什麼？」

    他一張臉皺成一團，「初吻啊……」

    「不是在你家床底下的嘛？」

    他伸出兩根手指晃了晃，「元旦的時候，還有小孩兒放孔明燈。」

    於意笑。

    她只是故意逗他，這地方她當然記得。

    她坐到他旁邊，兩人膝蓋碰著膝蓋。

    「那也算吻？」她一偏頭，頭靠到他肩膀，「你想想床底下，再想想在武漢的時候。」

    周前低頭看她側臉，「不能想。」

    這麼說著，他扯了扯衣領----這天可太熱了。

    「好，不能想……」於意邊說邊拉開隨身包的拉鏈，從裡面拿出一個盒子。

    「你看看這是什麼。」她遞到他手裡。

    周前愣了愣，「禮物。」

    於意沒答，是默認。

    周前一手拿著，一手開盒子。掀開，那條領帶便疊在裡頭。

    他取出來，指尖摸了摸，「像在摸湯姆。」

    於意也伸手去摸，「這兒像傑瑞。」

    「你竟然在摸老鼠。」

    「你竟然在摸貓。」

    周前手覆上她手背，「我竟然在摸女朋友的手。」

    於意不服輸，另一隻手摸上他下巴，「我竟然在摸男朋友的鬍子。」

    「我摸頭髮。」

    「那我摸鼻子。」

    「眉毛。」

    「鎖骨。」

    ……

    一個是喝醉了剛高考結束的成年人，一個是陪著高考生發酒瘋的幼稚鬼，就這麼在將近凌晨的街道上互相摸了起來。

    那個夏天剛開了個頭，無聊又開心，像剛開始著色的黑白畫，抹上幾筆鮮艷的顏色十分清新靚麗，最後卻大筆亂揮，以一塌糊塗結尾。

    於意本打算在家度過整個暑假，欒昔卻突然來了電話說缺個幫手，她只好臨時飛回北京。

    在北京忙完正要回榆陽，林知晚卻又讓她直接飛去香港陪周前面試。

    「香港？」她奇怪。

    林知晚解釋，「是呀，K大發來郵件，我挺贊同去試一試的，就當去旅遊嘛。」

    於意被那個「試一試」蠱惑了，退了回榆陽的票。

    周前提前一天過去，她則因為買不到合適的機票晚了一天。

    到的時候是中午，周前下午還有加試，她把東西放到酒店的時候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跟他說好了晚上見面，便一個人出去覓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