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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2:38:11 作者: 無處可逃
    傅斯明用洋洋得意的口吻,笑著說:「阮小姐是來找我哥的麼?他剛走,你現在追過去,可能還來得及。」

    他長著一張和傅長川有點相似、十分英俊的臉,可惜阮之現在很想一拳揍過去。

    她忍了又忍,正巧連歡進來,走到阮之身邊,低聲說:「傅先生在車庫等你。」

    阮之拿了包,轉身要走,傅斯明看到了連歡,便伸腿踢了踢腳邊的一個紙盒,傲慢地說:「快點把這些東西清走。」

    哐當一聲,一個相框從箱子最上邊掉在地上,玻璃碎裂成幾片,正好落在了阮之的腳邊。

    她蹲下去撿了起來,伸手撥去了玻璃碎片,裡邊是傅長川少年時和母親的合影。那時候的他遠沒有現在高冷寡言的氣質,摟著母親的胳膊,笑起來十分明朗可愛。

    可惜因為陳年的相紙十分脆弱,玻璃碎片在他臉上蹭了條裂口。

    阮之小心翼翼地將照片放進口袋,走到傅斯明面前,微笑著說:「RY是你哥哥的心血,這回可別像之前那樣,一兩年就把公司拖垮了。」

    傅斯明臉色微變,因為顧忌著周圍還有人,也沒翻臉,只是對助手示意:「請保安把無關的人帶出去。」

    連歡便攔在當中,笑著說:「小傅先生,這裡馬上就可以理好,您還是去會議室吧。」

    傅斯明斜睨了她一眼,轉頭對自己助理說:「下次不要什麼人都放進來。」

    一行人臉色各異,大半微微對阮之點頭,依稀還帶著不解和遺憾,也都出去了。

    連歡陪著阮之到地下車庫,傅長川坐在駕駛座上,正等著她。

    阮之坐進去,伸手把車窗摁下了,沉著臉沒有看他。

    傅長川醞釀了一會兒,才開口:「生氣了麼?」

    當然是生氣的,他做這樣重要的決定,卻完全沒和自己商量,誰知道背後又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瞞著自己。她咬了咬牙,問:「你是無償轉給傅斯明的?」

    車子駛出地下車庫,車身微微有一躍的感覺,午後的陽光潑灑下來,令人精神一振。

    他說:「是。」

    「哈……」阮之冷笑了一聲,毫不客氣地說,「也就是說現在你是窮光蛋了?」

    他在開車,就用餘光看了阮之一眼,沒吭聲。

    「送我回家。」她表情暴怒,「我要和你分手!」

    傅長川被她吼得踩了腳剎車,停在了路邊,轉頭看她:「的確是不比從前了。」

    「那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為什麼和你在一起?」

    「錢啊。」傅長川認真地說,「我懂的。」

    「你懂你還這樣!」阮之想要暴打他,「你沒看剛才傅斯明那副樣子----到底為什麼啊?」

    傅長川的回答冷靜中帶了些歉意:」你想聽實話嗎?」

    阮之點了點頭。

    「我父親這段時間身體的確是不好,也擔心傅斯明的將來。」他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敲,「我想過了,外公留下的東西不會讓他們沾手,但是也必須拿些東西出來。與其再糾纏,不如就把RY給他們。你也知道的,RY最近有了發展瓶頸,我也想轉讓。給了也沒什麼可惜的。」

    「沒什麼可惜的?!」阮之咬牙說,「RY在你手裡,一直堅持不上市,也從來不缺資金。這個控股權是實打實的,你憑什麼就給了他們?」

    「如果你只是在意錢,那麼給我三年時間好麼?」他去握她的手,「一樣的市值,甚至比RY更好,我一定給你。」

    「我呸!」阮之不怒反笑,「傅長川,你少在這裡跟我裝蒜。你以為我不知道麼?」

    傅長川怔了怔,笑意瞬間凝凍了一下:「什麼?」

    「你是不是有把柄在陳昕手上?」阮之懷疑地問,「你還瞞著我什麼?」

    她大喊大叫的時候,傅長川一點都不擔心。反倒是昨晚那樣,不言不語一個人默默坐著,他就會心慌意亂。

    他避開了話頭:「我沒瞞你什麼。只是……覺得精力不大夠,想要休息一下。前幾天醫院出具了體檢報告,建議我出國療養一段時間。」

    體檢報告就在車上。

    阮之顧不上別的,先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幾個血液的指數果然比起之前有了反覆,甚至已經到了臨界點。她的腦子轟的一聲炸了,什麼話都說不出來,瞬間覺得陰雲密布,連RY的事都拋在腦後,語無倫次說:「是不是很嚴重啊?」

    「不用太擔心,不是什麼絕症,你知道的。」他安慰地握了握她的手,「只不過這段時間千頭萬緒的,有些累了。」

    作為一個妻子,自己還是不合格的。阮之看著他略帶蒼白的臉,有些自責地想,他的身體、家庭、事業,自己根本沒有關心過,甚至心安理得地覺得「他那麼強大,並不需要自己的幫忙」。每次都是到了這種時候,才會覺得愧疚。

    傅長川能猜出她在想什麼,不由鬆了口氣,笑了笑說:「停止自責好麼?」

    她訥訥地看他一眼。

    「關於你說我是窮光蛋這件事……」他沉吟了片刻,認真地說,「我的確是對不起你。」

    「畢竟RY是屬於我們的共同財產,我沒有詢問你的意見就單獨決定了。」他重新發動汽車,從容不迫地說,「過兩天我們去辦復婚,然後我會把名下的不動產轉到你這裡。」

    阮之說不出哪裡不對,傅長川的回答也算是無懈可擊,可是直覺告訴她,他對自己一定還是有所隱瞞的。可她不想再讓他操心,儘量平靜地說:「我陪你出國去治療休養。」

    「可是你公司的事……」

    阮之下定了決心,一字一句:「和你比起來,這些都不重要。」

    接下去的兩天,阮之一直在忙著處理公司的事。錯綜複雜的局面中,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蔣欣然的公關危機終於還是捱過去了。周至源的落網,不僅追回了先前去向不明的善款,甚至被挖出了他參與的一系列詐騙案。

    公司安排的宣傳順勢引導了輿論的方向,儘管電影的敗局已定,但是在事故之後,原本有些動搖退縮的投資商們最終沒有放棄她,後續的幾個項目也沒有流產,能及時止損已經算是不錯的結果了。

    和這家娛樂公司的動盪相比,RY才真正引發了市場的動盪。一直以來掌握著絕對控制權的傅長川忽然間退出,並把同父異母的弟弟推到眾人視線中,同時RY部分高層辭職,且直言不看好公司未來發展。為了穩定合作方信心,傅斯明面對公眾說明了公司未來的策略,和傅長川堅持不上市、牢牢控制股權不同,傅斯明直言公司下一步就是IPO申請上市。

    傅長川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去醫院的路上。阮之有些擔憂地看了他一眼,又怕他多心,便開玩笑扯開說:「你看,現在圈錢的機會就讓給傅斯明了。」

    傅長川十分淡定:「就算上市成功,也不會有多少錢。」

    嘖,阮之轉頭就對連歡說:「你老闆語氣還是挺大的,不過很快他可能連你的工資都發不出來了。」

    連歡開著車,笑得有些尷尬,往後視鏡里看了他倆一眼:「這個……」

    傅長川笑了笑:「嗯,以後她是你老闆,發工資漲工資都找她。」

    阮之一挑眉:「行啊,以後你就幫我做事,他有什么小動作你都別瞞我。」

    連歡夾在當中,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只好打個擦邊球說:「領導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兩個人拌著嘴到了醫院,傅長川先去做檢查,阮之打算找鍾醫生聊聊,結果被小護士攔住了:「現在負責傅先生的是另一位醫生,也是很有經驗的,晚點我帶你過去。」

    「鍾醫生呢?」阮之有些奇怪,「他出國了嗎?」

    「是的,鍾醫生接受國外一個大學的項目研究邀請。」護士解釋說,「短期內他不會回來了。」

    正巧有個年輕人從走廊那邊走過來,阮之看著面熟,就喊住他:「是小郭醫生嗎?」

    不知道為什麼,郭醫生一看到她,就嚇了一跳似的,後退了兩步,才勉強笑說:「傅太太。」

    郭醫生是鍾醫生的博士研究生,清秀修長的男生,阮之對他印象很好,有幾次檢查也都是他幫傅長川做的。阮之便笑著說:「小郭醫生好久不見了,現在有空麼?我想諮詢些問題。」

    她對他的印象向來是耐心溫和的年輕醫生,可是沒想到他臉色變了變,有些無禮地打斷了她:「抱歉,我不負責這一塊了,你找負責的醫生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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