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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2:38:11 作者: 無處可逃
    蔣欣然的瞳孔劇烈地收縮了一下,緊緊抓住了阮之的胳膊,「我……我不知道。」

    阮之深吸了口氣,強迫她直視自己的眼睛:「好,你放鬆下來。現在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之後的事,我和公司想辦法解決。」

    她的語氣刻意有些低沉,讓人有一種信任感。蔣欣然的身體漸漸不抖了:「我,我接到幾個項目負責人的電話,說是善款沒有到位。但是錢明明已經劃出去了,是我親手簽的字。然後我再找至源,就找不到他了。」

    「什麼時候的事?」

    「晚宴結束後的第二天。」

    所有的信息都在腦海里閃過,孟麗用這個來威脅她交換夏淇,而她說的是「洗錢」……可見爆料人說的未必全都正確,但是多少已經知道慈善基金出了問題,如果有心人一挖到底,一定能夠查出來。

    就像之前她提醒過蔣欣然的那樣,這個時代,明星談戀愛耍大牌甚至劈腿都不算很嚴重的誤點,只要肯花錢花心思都能洗白,可唯獨慈善是個死穴。你可以做個鐵公雞,卻不能用這個來斂財刷形象,否則這個污點會跟著一輩子,前途盡毀。

    「你不是拜託傅長川幫你看了看審計嗎?他沒看出問題?」

    蔣欣然呆怔了片刻,終於忍不住痛哭失聲:「他攔著我,說是要請正規的審計公司,到時候公開帳目會比較好。我想反正也不著急,就沒在意。」

    「你的新電影下個月要上線,如果這件事沒處理好,票房可能會被影響。你也知道公司的投資不小,加上剛上市,一旦出了什麼事,市值會蒸發不少。」阮之的語速很慢,一字一句,也在給自己整理思路:「所以這件事在電影上映前,必須低調解決。即便有人知道了,也要讓她無話可說。」

    蔣欣然一下子驚醒了:「已經有人知道了?」

    這個時候阮之不想加重她的心理負擔,笑笑說:「以防萬一。」

    她很快已經有了決斷:「第一,找到周至源,錢能要回來是最好。第二,最壞的打算,錢要不回來了,那麼善款的缺口我們要自己想辦法。」

    蔣欣然早已經六神無主,又或許還抱著微弱的希望:「至源他……會不會臨時有事出差了,所以才聯繫不上?」

    阮之登了她一眼,卻避而不答:「如果不是我今天突然來找你,你是不是還打算瞞著我?」

    蔣欣然怯怯地看著她,也不說話。

    外界看來威風八面的一線影后,其實性格還是單純的。這大概和阮之這個經紀人太過強勢敢拼有關。想到這裡,阮之也不忍苛責她,又有點對自己生氣,還是大意了,沒有調查清楚周至源的底細,只好板著臉說:「我讓優優陪著你。吃點東西再睡一覺。」

    她打電話叫優優上來,一回頭看到蔣欣然頹廢的樣子,一時間不知道是氣是笑:「行了,不就被男人騙了麼?幹這一行的,誰還沒被忽悠過?你就當拍了部電影,這會兒別入戲太深就行了。」

    蔣欣然這幾天心理負擔本來就重,被阮之這麼不輕不重地說幾句,反倒卸下了心結,痛哭流涕起來:「阮之,我真的覺得對不起你,又把事情搞砸了----」

    「先不用說這些話,你記得把這邊有的帳目都發給我,我得看看虧空有多少。」阮之咕噥了一句,拉開臥室的門,優優老實站在那裡等著,就吩咐說,「你陪著她。我先回公司了。」

    出了這樣的大事,阮之頭一個想法是找傅長川,可最近傅長川為了家人回國以及公司的事,似乎也在忙。他這個人,越是壓力大,表面上越發不會表現出一點半點,她想了想,下定決心,如果自己能解決,還是儘量靠自己吧。

    她托朋友開始調查周至源的去向。車子剛開到公司,朋友那邊就有消息過來了,說是查到周至源已經出國,時間恰好是蔣欣然所說的晚宴結束後的兩天。

    這麼看起來,周至源八成是有問題了。

    阮之坐電梯上樓,回到自己辦公室,查看蔣欣然發來的所有存檔掃描的合同文本,又把公司的法務叫上來,隱去了姓名和關鍵信息,試探著問:「如果善款去向不明,這些合同作為證據,可以去告中間人詐騙嗎?」

    法務看了一會兒,笑著說:「合同沒什麼問題呀,你看這份補充協議,上邊說了這筆錢是轉到這個公司里去的,是正常的業務,並不涉及善款啊。」他又看了一會兒,一邊搖頭說,「之姐,是你朋友的事嗎?光憑這份合同是沒法立案的。你朋友是不是簽合同之前都沒仔細看啊?」

    暮春的天氣,已經很暖和了,阮之坐在明亮的辦公室里,竟然打了個哆嗦----這件事往深了想,幾乎就是一個圈套。

    周至源和蔣欣然相識,蔣欣然減少工作、熱心慈善,短短一兩個月間慈善活動發起,周至源消失,善款下落不明,孟麗趁機脅迫。

    ----孟麗!難道這件事和她有關係?

    如果是這樣,那麼她所謂「洗錢」的說法,不過是試探而已。用不用夏淇交換,這個消息最終都會被爆出去,就像她說的,對於美星來說,第一位的花旦永遠都是蔣欣然。

    周至源是騙子無疑了,否則不會在合同上就已經動了這麼多的手腳,就等著蔣欣然往下跳。而她……到底該怎麼應對這個蓄謀已久的圈套呢?

    阮之把自己關在辦公室一下午,到了家門口特意先照了照鏡子,覺得臉色沒什麼異常,這才推門進去。黃叔只準備了她一人份的晚餐,傅長川並不在家。阮之問起來,黃叔才說:「被那位叫去了。」

    她「哦」了一聲,匆匆吃了兩口,躲到臥室開始打電話。

    蔣欣然睡醒了,現在情緒很穩定,阮之便讓她接過了電話,直截了當地說:「現在慈善基金的缺口我已經算過了,數目比較大,你可以拿出來麼?」

    蔣欣然的聲音有氣無力,苦笑著說:「其實我也算過,我可以拿出一部分,但是全部的話,有點吃力。你知道那些投資一時間不能那麼快折現……」

    「好,你能補上的虧空先補上,把數字發給我,剩下的我來想辦法。」阮之乾脆地說,「欣然,別想太多,先過了這一關,錢以後還能賺。再說,我們也不會放過周至源。」

    電話那邊長久的沒有聲音,阮之還以為信號不大好,餵了兩聲。才聽到蔣欣然低聲抽泣的聲音:「阮之……對不起……」

    「哭什麼嘛----你也知道我老公有錢啊。」阮之只好乾巴巴地安慰她,「沒什麼的。你看你新電影上了之後,票房要是大賣,分紅不就能入帳了嗎?」她絞盡腦汁還想說幾句,一回頭,看到傅長川站在門口,正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阮之掛了電話,趕緊回憶了一下自己剛才說的話,又不確定他聽到了多少,只好迎上去問:「什麼時候回來的?」

    他的風衣掛在手臂上,白色襯衣的領口開了一個扣子,半靠在門邊,也沒有站起來,懶洋洋地看著她:「和誰打電話?」

    「呃,欣然。」

    他眯了眯眼睛:「怎麼?蔣欣然還不知道我很有錢嗎?」

    「是啦,你知道我這個人膚淺,和你和好了就忍不住想炫耀下啊。」阮之想要匆匆結束這個話題,「去洗澡吧,趕緊的。」

    傅長川站著不動,微微俯下身,黑色的眸中蕩漾開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深意,用拇指輕輕扣住了她的下頜:「阮之,你有心事。」

    阮之下意識地想要後退半步,僵硬地笑了笑:「沒有啊。」

    「你有心事的時候呢,會咬住下唇……」他的拇指輕輕在她下唇下邊的肌膚上撫過,帶著微暖的體溫,「這裡的牙印都紅了一片,自己沒感覺麼?」

    他的語氣這樣篤定寵愛,這個瞬間,阮之真的很想動動嘴皮子,就這爛攤子丟給他,反正,他總能想出辦法來的。

    可是理智瞬間就回來了,她用力掙了掙,移開了眼神:「沒什麼,在發愁新電影宣傳的事。」

    傅長川又淡淡看她一眼,放開她說:「別太拼命了,公司不是你一個人的。」

    「哦,我知道。」阮之乖乖點了點頭,等他進了浴室,壓低聲音給理財經理打電話。傅長川一向對她大方,前段時間她嚷嚷著要學理財,他也專門給她開了個帳戶,裡邊放了一筆錢,還說「虧了沒關係,就當交學費了」。另外,之前一直自住的那套公寓也賣了出去,這幾天資金就會到位,手頭可以說十分寬裕。

    這樣一盤算,心裡也沒那麼慌張了。可阮之也很清楚,孟麗不會就這樣放過自己的。按照慣常的手法,她一定是想等著新電影宣傳期,不費吹灰之力地添一桶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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