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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2:38:11 作者: 無處可逃
阮之的口味重,愛吃酸辣的食物,而傅長川是從小吃慣清淡的,今晚就只好盯著香菇菜心吃。阮之邊吃邊聊,漸漸地也把之前的心結給忘了:「黃叔,之前給你帶的藥有用嗎?」
「挺好的。」黃叔笑眯眯地說,「難為你有心了,一直記著我。」
阮之還是有點心虛:「其實我一直想來看看你,可是……」
話一出口,才驚覺自己踩了地雷,只好悄悄抬腳踢了踢傅長川求助。
傅長川「哦」了一聲,隨意地說:「是啊,我沒讓她來。」
黃叔看了傅長川一眼,嘆口氣,「現在和好就好了。」
「黃叔,對了,你知道陳昕回來了嗎?」阮之喝著湯,想起了這件最重要的事。
驀然聽到「陳昕」這個名字,黃叔有些驚詫,抬頭看了傅長川一眼。傅長川才說:「我帶她去過法國了。」
「黃叔,你可別讓她進門,不然打電話給我也行。」反正她也不怕當惡人。
和傅長川對視一眼,黃叔忍著笑說:「她已經來過了。送了老先生的一些東西過來。」
阮之反應過來,老先生……應該是說傅長川的父親吧?
「不過先生已經吩咐過了,不用理她,所以我沒讓她進門。」
阮之不由抬頭看了傅長川一眼,他在安靜地吃飯,側臉俊秀,就連咀嚼的時候,下顎的弧度都顯得十分斯文。她鬆了口氣,這傢伙早就知道陳昕回來了吧?虧她還忐忑了半天,決定出頭替他當這個惡人,其實哪用得上自己啊,他就這麼把人家拒之門外,連話都用不著多說一句。
這頓飯比往常都熱鬧得多,老人家也吃得眉開眼笑,不知怎麼的就說到了之前阮之用了傅長川信用卡,結果進了警局的事。黃叔就一臉不贊同地看著傅長川:「您怎麼能這麼做呢?」
傅長川的嘴角難得抽搐一下,眉梢微揚,似乎想對阮之說什麼,最後也沒開口,對黃叔說:「我當時有點衝動了。」
自幼黃叔就帶著傅長川,說是管家,其實傅長川心底,也當他是個極為敬重的長輩。這位老管家自他小時候起就曾不厭其煩地教導他所謂的風度教養,榜樣便是他的外祖。這會兒聽到阮之提起報警的事,簡直不可思議,要不是還顧忌著身份,一句「太胡鬧」都要出口了。
阮之便有些小人得意,唇角抿著笑,趁黃叔去廚房,輕輕咳嗽了一聲說:「下次還敢不敢?」
傅長川早就恢復了淡定的表情:「也沒什麼,現在我倆在黃叔心裡大概是差不多形象了。」
阮之語塞了一下:「……什麼意思?」
他便好心地抬起頭,用一種「你懂的」眼神看著阮之。
黃叔盛了湯回來,阮之生怕他說起以前的事,連忙換了話題說:「黃叔,以後晚飯不用準備這麼多菜,就我們三個人吃,三菜一湯也差不多了。「黃叔更加高興:「你們能回來就好,定菜譜再讓廚房做,其實也不麻煩。」
這也是家裡一條規矩,哪怕只有傅長川一個人吃飯,也是菜色齊全。傅長川是這樣長大的,也不以為意。阮之提起來,傅長川倒是沒什麼意見,附和說:「是,我們吃的也不多。」
一向固執的黃叔竟然也沒多說什麼,點頭說:「好的。」又笑眯眯地對兩人說:「吃完就去花園裡轉轉吧,消消食。」
天氣已經微微回暖了,這樣的夜晚走在花園裡,已經有春蟲的輕輕鳴叫聲。阮之一臉驚喜地盯著那片鬱郁的綠色:「這裡還種著蔥啊?」
「嗯,你走之後,黃叔也一直很用心地打點。」傅長川站在她身後,單手插在口袋裡,同她一樣微微俯下身,「其實我不吃蔥蒜,他也捨不得拔掉。」
阮之的身上有非常清淡、卻又溫暖的香味,他覺得很好聞,於是忍不住靠近了一些,又低了低頭,下頜便正好放在她肩上。
那句話他並沒有說完,可老人家的心思阮之一直都是明白的,不過希望有一天她還能和傅長川一起回家而已。她心裡有些不好受,也沒轉身,摸索著過去攥住了他的手。
說不清到底是誰的錯,可終究也是因為他倆這一場彼此任性和猜忌,也連累了許多人擔心。
難得有這樣安靜的一刻,手牽著手散步,阮之的電話響了。她看了眼屏幕,是蔣欣然。也不用避諱傅長川,阮之接起來,「蔣小姐,今天有心情給我打電話了?」
自從那次採訪之後,公司也算是尊重蔣欣然的決定,幫她清了不少工作,這段時間她忙著公益,除了在公司上市的時候見了一面,也難得和她聯繫。她還以為蔣欣然找自己是為了聊天,結果聽了兩句,就悻悻地把電話給傅長川了:「喏,找你的。」
傅長川怔了怔,還是接過了電話,客氣地問:「蔣小姐?」
這個電話打的時間不長,傅長川也沒說幾句話就掛了。
阮之好奇:「她找你什麼事?」
語氣里未免有些酸溜溜的,畢竟自己當了蔣欣然這麼多年的經紀人外加閨蜜,遇到事難不成自己還解決不了?
傅長川把電話還給她,隨意地說:「她的那個慈善基金想找審計,讓我幫忙推薦合作方,沒什麼大事。」
「你幫她把關也好。」阮之順口說,「她這人看著精明,其實大大咧咧的,頭腦一熱要辦慈善,我還真怕她被騙。」
他「嗯」了一聲。
「你不知道現在的娛樂圈,其實金主啦隱婚啦這些都還好說,可是就不能在慈善這種事上栽跟斗,這種事都沒法澄清。哪怕你劈腿有小三小四都沒關係……」
她牽著他的手,絮絮叨叨地說著工作上的事,傅長川就認真地聽著,也不打斷她。
夜風吹得兩個人都覺得沉靜和暖,直到黃叔匆忙跑過來,打斷了這難得的溫馨:「先生,她又來了。」
傅長川心情很好,說話也很溫和:「就說我不在。」
黃叔便有些為難:「你父親也來了。」
傅長川腳步頓了頓,臉色微微有些不悅:「還是說我不在。」
黃叔點了點頭,阮之卻攔住了他:「請他們進來吧。」她仰頭看著傅長川,「遲早要見的,走吧,我陪你一起?」
傅長川定定看她一眼,眼神深處一閃而逝地笑意,坦然篤定地說:「也好。」
阿姨把傅魏鴻和陳昕帶到了客廳,倒了茶水,切了水果,就退了出去。傅長川和阮之走進來的時候,他們坐在沙發上沒動,傅魏鴻神色複雜地看著兒子,良久,才說:「你肯見我了?」
阮之沒來由地冒出一陣火,傅魏鴻也就算了,陳昕算什麼東西,坐在這裡把自己當長輩了麼?
傅長川的涵養遠比她好,坐下微微笑了笑說:「不知道您會要來這裡。」
傅魏鴻看著這個兒子,他的樣貌很像他母親,文秀俊美,語氣也是那樣不急不緩。他很清楚,長子的能力遠比小兒子出眾,如果不是因為遺傳的這個病……他無聲地嘆口氣,「長川,年紀大了,就想落葉歸根。」
傅長川眉眼不動,安靜地聽著,也不打斷他。
「……那時我只要回國,都住在這裡。那個時候,你才兩歲……」
「老先生,您可不能這麼說!」黃叔站在一旁,忽然間插話說,「當初是您要走的!太太留您,您聽了麼?現在還帶著別人回來,您這樣----」
黃叔氣得狠了,胸口正劇烈地起伏,她有些心疼老人家一大把年紀,還要這麼維護小主人,當即打斷了老人的話:「傅先生,我能和你單獨談幾句嗎?」
傅魏鴻怔了怔,倒是陳昕聲調柔和地說:「這裡是傅家,阮小姐還是等到他們父子談完再說吧?」
阮之眉眼冷淡下來:「這是我先生的家,說起來,我才是女主人吧?怎麼?在這家裡,我想找我公公說幾句話,也要經過陳小姐同意了?」
陳昕臉色鐵青,傅魏鴻輕輕拍拍她的肩膀,站起來說:「我去去就回來。」
傅長川並沒有攔著阮之,看著她從自己身邊站起來,走向書房。客廳里只剩下他和陳昕,他也懶得多說,轉身去二樓。
「長川,你爸爸最近身體不好,也常常想起過去的事,如果可以的話……這裡,就讓他住一段時間吧?」身後陳昕的聲音柔軟而帶著懇求的意味。
傅長川甚至沒有轉身:「你明知道這是我母親的老家,還能若無其事地進來,說出這樣的話……」他淡淡笑了笑,「她這一輩子輸給你,倒真是不冤。」說完,他回頭看了眼黃叔,「等他出來,黃叔麻煩你送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