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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2:38:11 作者: 無處可逃
    獵犬果然收住了腳步,只是伏低身子,警惕地看著阮之。

    「別怕。」傅長川微微笑起來,俯下身去摸了摸狗的腦袋。

    不遠處,傅魏鴻走過來。阮之仔細觀察他,儘管頭髮略有些花白了,可他並不曾去染黑,身材瘦高,五官雋刻,可以想見,年輕時容貌必定十分出色。

    阮之有一瞬間的猶豫,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傅長川已經自然而然替她介紹了:「我父親,傅魏鴻。」

    她想起他曾說「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也就不客氣了,伸出手去:「您好傅先生,我叫阮之。」

    傅魏鴻同她握了握手,又望向傅長川:「你沒說起阮小姐也要來。」

    傅長川連這個問題都不想回答,只說:「我一會兒就走。」

    傅魏鴻蹙了蹙眉,多年以來養成的強勢性格令他對兒子的回答十分不滿,可他只是沉默片刻:「先回去吧。」

    三人一起走在小徑上,傅長川一直牽著阮之的手,掌心乾燥溫暖,她悄悄抬頭,一肚子疑惑還沒開口問,有人腳步匆匆走過來了。

    是個非常漂亮的女人。

    阮之是混演藝圈的,見過美女無數,卻也不由多看了那人兩眼。

    這人看上去大約只有三十多歲,長發微卷,穿著黑色絨衫和修身長褲,一件紅色披肩裹住纖細的上半身,紅黑兩種顏色愈發襯得膚色如玉,即便不施粉黛,一張臉也驚艷到奪目。

    「長川來了?」女人帶著笑迎向他們,「我讓阿姨準備了你喜歡吃的----」

    「抱歉,我馬上會走。」傅長川打斷了她,對阮之介紹說,「這位是陳小姐,陳昕。」

    這個稱呼令傅魏鴻和陳昕不約而同僵了僵,恰好傭人也過來說:「先生太太,都準備好了。」

    太太……阮之隱約是知道傅家那些事的,倒不是她故意打聽八卦,而是嫁給傅長川這一年多,多少了解了一些。

    傅長川的母親已經去世了,可是據她所知,傅魏鴻並沒有再娶。

    她又打量了陳昕兩眼,轉頭笑盈盈望向傅長川,帶了些疑惑問:「太太?還是陳小姐?」

    阮之確信,在他幽暗深邃的眸色深處看到了一絲笑意,他漫不經心地說:「那或許是我記錯了,這位不是陳小姐,是陳太太。」

    阮之便十分誠摯地轉過去,對陳昕說:「你好陳太太,我是阮之。」

    陳昕沉默片刻,有些無措地看了眼傅魏鴻。傅魏鴻輕輕摟著她的肩,面色不悅:「長川,這是你長輩。」轉而對阮之說話的時候,語氣便和緩了些,「她是長川弟弟的母親。」

    阮之極度厭惡這個小三上位的女人,也明白為什麼一直以來,傅長川的親人觀念這樣淡漠。她轉向陳昕:「抱歉,是我誤會了。」

    陳昕連忙笑著說:「沒事,阮小姐第一次來,讓長川帶你四處看看。」

    語氣間儼然是女主人了。

    傅長川徑直插話進來,對阮之說:「這座莊園是我外公早些年買下來的。原本是因為我母親身體不好,所以重新裝修後打算讓她長住的。那邊有座玫瑰花園,一會兒我帶你去摘幾支。」

    他說得輕描淡寫,阮之聽得卻氣得快要炸了。

    傅魏鴻還真是「極品」男人,原配的房子如今公然和情婦一起享用。

    她可不像傅長川那樣出身名門,又講究風度,直接轉頭對陳昕說:「陳小姐住在這裡良心上過得去嗎?」

    陳昕勉強笑了笑:「阮小姐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阮之直直地說,「沒名沒分,但是能跟著住豪宅,果然不是我這樣的普通女人能享有的。」

    話一出口,傅長川便微勾起唇角笑了,伸手輕輕攬住阮之的腰,輕聲阻止說:「行了。」

    他的表情分明是縱容的,阮之腦子一轉,頓時就明白過來。

    難怪這次這麼好說話,她要來就帶她來了。因為以他的性格身份,壓根說不出什麼過分的話。但是她無所謂啊,又不是個能忍的脾氣,給他當槍使正稱手。

    「阮小姐,這裡是傅家。你是長川帶來的人,更加應該懂得分寸。」傅魏鴻臉色沉下來,這時車子已經開過來了,他再也不看阮之,只說,「長川,你跟我過來。」

    傅長川眼神中還帶著戲謔,微微努了努嘴說:「不是來見我家人的麼?你還挺有禮貌。」

    「你就是故意的吧?」

    他笑吟吟地伸手攬住她的肩膀:「是你自己要來的。」

    分了兩輛車,他們在後邊一輛坐下,阮之看了司機一眼,欲言又止。

    他仿佛知道她要說什麼,輕聲說:「沒關係,想說就說。」

    阮之就放心大膽地問:「你爸找你幹什麼?」

    「RY公司和傅家沒有任何關係你知道吧?」傅長川想了想說,「這是當年我從這裡出來之後,自己回國打拼出來的。那個時候我就說過,傅家的東西我不稀罕。」

    「所以你爸爸要把傅家的東西留給你弟弟是嗎?」

    傅長川用一種「算你還有點聰明」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狗血劇都這麼演。」阮之咕噥了一聲,「沒想到是真的。」

    「他的東西,他想給就給,我沒打算要。」傅長川輕聲說,「可我外公留下的不一樣。當年因為我母親身體原因,一直交給他打理。現在他要轉讓一部分股權給傅斯明。」

    ……這還能忍?!

    「這個怎麼能給!」阮之氣得臉都紅了,「要吵架是嗎?這個我拿手。」

    傅長川伸手揉揉眉心,笑了:「別緊張,輪不到你去幫我吵。實在不行,也有律師。況且,我外公考慮得比較周全,當年將公司交給傅魏鴻的時候,要求在我成年後將一切權利轉交給我,所以必須經過我的同意。」

    阮之聽得很認真。她就是這樣,認真的時候很孩子氣,眸子黑白分明的,義憤填膺起來,下一秒就要去找人拼命:「那你可不能同意。你要同意了我就看不起你。」

    往常傅長川每次來這裡,心情都十分沉鬱煩躁。可今天帶著她,竟然覺得輕鬆。

    他忍不住笑了,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心想原來有個人在身邊並肩,會覺得好很多----哪怕,身邊這個人,其實也幫不了多少忙。

    「其實,我一直覺得,我媽要是像你這樣彪悍就好了。」

    阮之:「……是誇獎嗎?」

    他伸手揉揉她的腦袋:「當然。」

    車子在門廳前停下來,屋子裡暖氣很足,也有人上來接過他們的外套。阮之已經完全沒心情打量裝飾和擺設了,只覺得裡邊亮堂堂的近乎金碧輝煌,油畫、明鏡和巨燭構成了裝飾的主流,雖然是典型的巴洛克奢華風格,可她覺得有點俗氣,和莊園的風格也有些不搭。

    傅長川被傅魏鴻叫去了,走前拍了拍阮之的肩:「你坐會兒,晚點帶你去吃飯。」

    她點了點頭:「你去吧。」

    傭人帶她在客廳坐下,陳昕已經在等她了,似乎完全忘了剛才她的出言不遜,溫柔地問她要喝什麼。

    其實近看陳昕,還是能看出歲月的痕跡,不如第一眼的驚艷。也是,兒子都這麼大了,不可能一點都不老。阮之不大想和她說話,就說:「茶。」

    「阮小姐,其實我早就知道你。」陳昕親自給她倒茶,「長川的父親很關心他,也一直在留意你們的新聞。」

    如果她真是傅長川的長輩,聽到這句話阮之會不好意思一下,畢竟在國內她拉著傅長川炒作的新聞,有些是太荒唐了。不過既然是陳昕,阮之也沒什麼顧忌,喝了口茶,笑笑說:「我們很好,也很正常。」

    「這麼短的時間裡結婚離婚,其實對長川的事業不大好。」陳昕精緻的眉宇間略有些擔憂,「你們年輕人,可能都太衝動了。」

    「哦,我們感情合得來就在一起,合不來就分開了。都是照著法律程序在走,也沒在道德上傷害別人。我不覺得有什麼問題。」阮之冷冷笑了笑,「不過我想陳小姐恐怕很難理解一段只有兩個人、也沒有旁人插足的感情。」

    陳昕握著茶杯的手頓了頓:「阮小姐,我和長川父親的感情……或許你一時間不能理解。但我們在一起二十多年了,其實我並不在乎----」

    阮之快吐了,心想你說得無辜,不就是不在乎名分只追求愛情麼,那你倒是從豪宅里搬出去啊!她十分利落地打斷了她說:「陳小姐知道我是做什麼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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