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2023-09-25 12:38:11 作者: 無處可逃
民警很快做完了筆錄,這時蔣欣然的助理和執行經紀人都來了,蔣欣然還是有些驚魂未定,又擔心阮之,表情呆呆的。
「都是我不好。那人一直給我送外賣,我也想不到是他。」蔣欣然懊惱地咬住唇,現在回想起來,自己也是太過好心了。有一次下大雪,她見黃曉峰送外賣來的時候十分狼狽,才知道他在路上摔了一跤。所以給錢的時候多給了一些,甚至還遞給他一盒熱牛奶,讓他路上喝。
這樣想來,這些都是給他的錯覺吧,誤以為自己喜歡他,才會一步步走到今晚。
阮之說了句「沒事」,又補充說,「下半年和公司續約別漲價就行。」
「……」蔣欣然哭笑不得,「你真的不用去醫院檢查一下嗎?」
「不用啦。」阮之笑嘻嘻地說,「要不我陪你去住酒店吧?」
蔣欣然看了傅長川一眼,後者微微眯起眼睛,不動聲色地坐著,她驀然間就懂了:「不用,他們陪著我就行了。」
阮之單腳跳著送他們到門口離開,一回頭,傅長川正蹲在客廳,仔仔細細地拿抹布擦地板。屋子裡很安靜,他的背影看上去很可靠,因為地板上的血跡很難擦,他洗了好幾次抹布,才算收拾乾淨。他又收拾她們喝酒的茶几,酒瓶子翻倒在一邊,就隨手扔在垃圾桶里:「又糟蹋好酒。」
她站在門口的地方,躊躇著問:「收拾完你就走了嗎?」
他恰好收拾完,隨手拿了車鑰匙:「是啊。」
其實上午才撕破臉,他還把她趕出了家門,活生生凍了一小時。傍晚又因為贊助梅靜的事,她心底把他翻來覆去罵了幾百遍。他們遠算不上和好。可現在,她真不想一個人待著。
傅長川看她杵在門口不動,不由皺了下眉:「讓一讓。」
她「哦」了一聲,眼巴巴看著他,往旁邊跳了跳。
他半邊身子都跨出去了,她想開口喊住他,又覺得丟人,只好站著,一眨不眨看著他的背影。
傅長川走了半步,停下來轉身,輕描淡寫地問:「怎麼?你沒打算和我一起走?」
「啊?」阮之怔了怔,「去哪兒?」
「我家。」他眼神掠過一絲幾乎捕捉不到地笑意,「不去就算了。」
「我去的。」她蹦蹦跳著去沙發邊拿大衣,「你等等,我去拿些東西。」
他一把就摟過她,隨手拿自己的大衣把她裹住了:「別那麼麻煩了,家裡都有。」
坐進了車裡,阮之才覺得有些尷尬,她拿手指撥弄著安全帶,低聲問:「你怎麼會來?」
「蔣欣然打給我的,我正好去公司,順路就過來了。」
「哦。」阮之低低應了一聲。
她難得這樣溫順的樣子,傅長川便側頭看她一眼。阮之頭髮亂亂的,受了驚嚇的時候臉會一塊紅一塊白,睫毛卻很長,微翹,微微顫了顫,並沒有像往常那樣放鬆地直視前方。
很讓人心疼。
他想伸手鬆松領口,才發現自己出來的時候穿的是家居服,一隻手抬到一半便放下了,轉了個方向,覆在了她的手背上,低聲問:「還怕麼?」
她點了點頭:「有點。」
聲音很弱,傅長川想起剛才那一幕,心裡惱火又後怕:「那你這麼傻,他都放開你了,你還去刺他?」
她用一種不知好歹的眼神望著他:「我怕你受傷啊!」
他受傷會惹出多大的麻煩,她簡直不敢想。
傅長川「嗯」了一聲:「很好。」含義不明,也說不清是高興還是不悅。
一路無話,到家之後,傅長川指著客臥:「你睡那裡。」
她十分乖巧,點了點頭就要進去,結果一瘸一拐剛進門,順便瞄了一眼落地鏡,頓時就呆住了。
半晌,房間裡發出一聲驚恐至極的尖叫,傅長川真以為她出了什麼事,快步走進去,才見到她站在鏡子前邊,仰著脖子看那道細細的傷口。
是剛才黃曉峰不小心割破的,出了點血,但是傷口很淺,大概也就是破了層皮,早就不流血了,結了淺淺一層痂。
「你怎麼沒告訴我!」阮之氣急敗壞,「剛才也不幫我上藥!」
傅長川走近,抬起她的下頜,仔細看了看,良久沒說話。
「怎麼樣啊?是不是還在流血?」阮之推他。
「沒流血了。」
「那你看了那麼久!」
「沒什麼。」傅長川放開她,轉身走了,「我只是在看你的頸紋。年紀不小了,該保養了。」
阮之氣得一時間想不出話來回擊,眼睜睜看著他走了又回來,手裡拿著一個小瓶子,用一種哄孩子的語氣說:「別瞪了,擦藥總行了吧?」
她在沙發上坐下來,拼命仰起了頭。
可傅長川太高,這個角度依舊看不清,只好說:「你躺下來。」
躺下來就好多了,他的指尖微涼,擦在傷口上有點癢,有一點痛,在可以忍受的範圍之內。
阮之這一天心神俱疲,微微閉著眼睛,竟有點想睡過去。
她脖子上的傷口不嚴重,傅長川塗完想叫她起來,才發現她呼吸聲細細的,竟然睡著了。
到底是在家裡,身邊又有自己陪她,她大概已經緩過來了,臉色不那麼難看,反倒紅撲撲的,露出一股生機來。他想起剛才她被劫持的時候,一直很鎮定的和那個人說話、試圖脫身,不會尖叫,也不會退縮,真不像一個女孩子。
因為一直以來,她就是這樣無所畏懼的在這個世界獨行。
好似不需幫手,什麼都不需要。
可他也讀懂了她看到自己出現時,那點塵埃落定的安心。
或許,她還是在暗暗地依賴自己,只是不肯承認罷了。
他忍不住俯下身,把她濃密的長髮撫到了耳後,然後對著微微張開的唇就吻了上去。
他不打算吵醒她,所以吻得很輕,可還是控制不住,探進了她的唇齒間。
她沒有排斥,只是呼吸有些不暢,所以忍不住往旁邊躲了躲。
他的唇順勢移到了她唇角,一動不動,也很喜歡她微帶濕潤的呼吸聲,輕輕落在自己的臉上,溫暖安定。
又不忍心把她吵醒,過了一小會兒,他若無其事地站起來,去了廚房。
阮之才剛睡著,又被驚動了,一下子就醒過來,摸了摸嘴唇,衝著他的背影喊:「你是不是親我了?」
他站定,搖頭:「難道你夢到我親你了?」
……阮之連忙否認,她也只是疑惑而已,可是那種感覺這麼真實,難道今晚自己這麼脆弱……這麼想念他?
她坐在沙發上發了會兒呆,順手把剛才的那罐藥膏抓過來,放在手上仔細看了看----
「傅長川!你給我擦的是薄荷膏!」
廚房裡的他探出一個頭:「怎麼?過敏了?不舒服?」
……倒是沒有。
可他也不能就這麼光明正大地敷衍她。
阮之今天是真的不順,早上被趕出去,傍晚談項目被擺了一道,晚上有被人拿著刀指著,末了腳上還被砍了一刀。她一肚子火,只好衝著傅長川發:「剛才我差點死掉你很開心吧?」
他抿了抿唇:「如果你不要一直打攪我,至少我能保證你不被餓死。」
他下廚的速度很快,生菜過水撈起來,蟹柳加上芝士包,湯麵起鍋,一層層疊加上去,淋上香油和蔥花,賞心悅目。
阮之頓時就忘了再吵架,埋頭咬了口荷包蛋,大約是七分熟,蛋汁就流出來,暖暖稠稠的味道。她三口兩口就吃完了蛋,又吃幾口面,然後抬頭看看傅長川。
他的碗裡也有荷包蛋,還沒動過。
她眼巴巴地瞅一眼,又低頭吃麵條。
傅長川也沒說話,就把自己的荷包蛋夾在她碗裡。
她驚了一下,假客氣:「你自己不吃嗎?」
他沒搭理她,自顧自吃完了就把碗筷送回了廚房,然後去書房了。
阮之也絲毫沒有做客的自覺,碗筷還放在桌上,就晃晃悠悠回臥室了。可惜脖子和腳都有傷口,她不知道該怎麼洗澡,只好隨便拿毛巾擦了擦身子就躺上了床。
一開始是真的困了,馬上就睡了過去。可沒睡多久就開始做噩夢,夢到那把刀橫過來一划,嗤的一聲皮肉劃破的聲響,鮮血濺到眼睛裡,望出去都是紅的。
阮之嚇得坐起來,一摸背後,一身的冷汗,再也不敢睡了。
摸索著開燈,看看時間,已經是半夜一點了,她掀開被子,屋子裡倒是很暖和。地暖溫度調得高,她也只穿一層薄薄的單衣,卻並不覺得冷。可是腳上的傷口,這會兒還有些隱隱作痛。阮之手賤,想看看傷口怎麼樣了,順手就把紗布扯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