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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2:38:11 作者: 無處可逃
    傅長川眼角含著笑意,也沒有追問,轉了話題說:「那你氣沖沖跑到這裡來,是因為嫉妒?」

    她瞪圓了眼睛,忽然覺得自己否認不了這句話,只好死命地去推開他,搖搖晃晃地說:「我要回家了。」

    傅長川順從的放開手,卻搶在她前面按住了門,像是在哄孩子:「今天睡在這兒了。明天一早我讓優優來接你。」

    後來發生了什麼阮之都不大記得了。只是醒來的時候頭痛欲裂,她順手摁下了床邊遙控窗簾的開關,陽光一點點從外邊刺進來,她躺在床上,低頭看了眼自己,睡衣十分柔軟,是淺灰色條紋的,也符合傅長川一貫的審美。

    她又順手摸摸頭髮,髮絲乾淨,昨天出席宴會的髮膠也全部洗過了,可是那段記憶卻很模糊。她好像搖搖晃晃進了浴室,放了一缸的熱水,還記得到處找精油。後來……是傅長川進來了。

    他發火了麼?

    好像是說了自己幾句,然後他關了浴缸的熱水,把自己提到了花灑下邊。熱水從頭髮開始蔓延到全身,最後暖烘烘地躺在了床上。

    醒過來,就是現在。

    她適應了半天房間內的光線,才能完全睜開眼睛。

    傅長川的審美和阮之南轅北轍。

    這套獨居的公寓就完全是他的作風。簡潔到凌厲,一般人看到了只會有一個念頭:「這怎麼住啊?」

    客廳十分寬敞,可他只讓人放了沙發,以及一個內嵌式的冰箱,更加顯得空蕩蕩。臥室也是,就一張床,連個床頭櫃都沒有,要換衣服就直接進內置衣帽間。

    他不喜歡一切累贅的東西。不像阮之,那會兒有了錢,一副暴發戶的作風,看到什麼都要買。

    有次出國去歐洲玩,她看上這看上那,幾乎把一家古董二手店的東西搬了一半回來。什麼琺瑯彩座鐘、象牙雕掛件,買的時候興高采烈,最後回國前打包著實費了一番工夫。倆人是頭等艙,一般來說不會出現超重,結果那一趟補交的行李費用都能再買兩張機票錢…

    傅長川對她這麼亂花錢倒是沒說什麼,只是嫌棄她的品位,總是鄙夷地說她的審美毫無美感可言。

    在這裡醒過來,看慣了自己家裡的亮光閃閃的做派,還真有些不習慣。阮之很快下床,衛生間鏡子裡的自己倒是乾乾淨淨的,只是臉有些浮腫,穿著那套淺灰色睡衣顯得氣色不好。她拿水潑在臉上,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的睡衣款式合身,傅長川並沒有隨便用他自己的讓她對付一晚。

    她心底有些疑惑,伸手巴拉著衣服的後領子,扯到前面想看商標。

    這個動作做得略有些艱難,結果衣領扯到一半,身後有聲音說:「不用看了,是女裝。」

    阮之的一條胳膊還搭在自己後背,狼狽地頓住了,從鏡子裡回望傅長川,一秒鐘後,訕訕地把手收回來了。

    昨晚這麼一鬧,阮之看到他心跳略漏了一拍,可他倒是一切如常:「出來吃東西。」

    阮之裝模作樣地去找牙膏牙刷,順便諷刺一句:「家裡還隨時準備著女式睡衣啊。」

    傅長川腳步沒停,只說了兩個字:「沒扔。」

    ……這麼一說,阮之也想起來了,自己是有幾套睡衣放在這裡,不過她離婚前就不常來,離了婚,還特意關照了連歡,留下的那些東西就扔了,她也懶得再收拾。

    他還留著,是什麼意思?

    阮之刷了牙,走到客廳,餐桌上放著幾屜食物,看包裝是她喜歡的那家早茶店的。

    傅長川手裡拿了外套,正準備出門。

    「你這就走了?」阮之坐下來問了一句。

    他斯斯文文地站著:「我應該沒有義務陪前妻用早餐吧?」

    「……再見。」阮之咬了口蝦餃,忽然又記起了什麼,「車子還給你沒問題,我的包你幫我拿出來了麼?」

    傅長川半條腿已經跨在門外,聞言輕描淡寫地「嗯」了一聲,又意味深長地說:「阮之,你的記性看來沒那麼差。」然後就走了。

    他那些陰陽怪氣的話阮之向來是懶得去琢磨的。

    阮之順手把手機開,和往常一樣,無數的信息湧進來,她還沒來得及看,電話又響了。

    「阮小姐,下半年公司的分紅收益到帳了。財務部已經劃到了你名下,你注意查看一下。」

    所謂的分紅,是離婚時傅長川轉讓給阮之的他公司的一些股份。

    傅長川白手起家創立RY,之後堅持不上市,牢牢把控著公司的經營權,所以這些股權遠比上市公司的股份值錢,RY效益一直不錯,每年收益就是一筆不菲的收入。

    筷子頓了頓,阮之下意識地問:「有多少?」

    連歡報的數字精確到小數點後兩位,阮之聽了心花怒放,這筆錢來得正是時候,下午就能去公司財務那邊認購股權了,還能多出一些,順便去把慈善晚宴上那個冤大頭首飾買了。她心底樂開了花,殘存了一點理智問:「今年分紅怎麼這麼快就到帳了?」

    連歡十分耐心地解釋:「今年結算的時間比往年早了兩個月。因為公司在做審計,順便就結了。」

    掛了電話,連歡唇角還帶了絲笑,還沒收起來,就被老闆看到了。

    「怎麼?」老闆淡聲問。

    老闆心情很不錯,連歡也就沒那麼拘謹,笑眯眯地說:「我覺得有時候阮小姐挺單純的。」

    多單純啊,那筆錢分明就是老闆知道了她手頭緊,專門划過去的。可他不想明說,隨口編的理由那麼拙劣,根本也沒走心。

    ----可阮之就是會相信。

    傅長川昨晚折騰著伺候阮之,自己睡下已經大半夜了,原本今早的航班又特意改簽到這個點,還略有些睏倦。可此刻琢磨著連歡的話,他倒是精神了,伸手鬆了松領口:「你的意思是,我比較有心機?」

    連歡心裡想的是老闆你豈止是有心機……根本就是腹黑好麼,嘴上卻斬釘截鐵地說:「不是。我的意思是……老闆你只是,做很多事,但是不想讓阮小姐知道而已。」

    車子已經下了機場高速,連歡習慣性的轉過頭:「傅先生,你的護照。」

    傅長川隨手拿起公文包,翻了翻,又放下了,嘆氣說:「回去一趟吧。」

    連歡有點驚訝,印象里老闆做事從來都十分穩妥,忘帶護照文件這種事,更不是他的風格。不過遇到了阮之,倒是什麼都不稀奇。

    她什麼都沒說,吩咐司機掉頭,也不用傅長川吩咐,低頭察看了一陣行程安排,又打了兩個電話確認,最後說:「傅先生,現在過去飛機又得改簽,到那邊也趕不上會了。我看您今天有些疲倦,索性明天再走吧?」

    傅長川素來信任她的安排,半放鬆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點了點頭。

    阮之把桌上的點心一氣吃完了,摸摸肚子,才驚覺這分量有些多。轉念一想,反正也是喝多了,也不在乎多喝杯加糖的拿鐵,索性走進廚房,找出那台看上去許久沒用的咖啡機,添上了咖啡豆和鮮奶。機器是德國進口的,完成一杯拿鐵需要一分半鐘,伴隨著低沉的機器聲響,阮之撐著手臂望向窗外,忽然聽到客廳里手機響了。

    她走過去,看了看是蔣欣然,也就按了免提接起來。

    「今天來公司嗎?」蔣欣然的語氣還算有人性,「……你沒事吧?」

    昨天晚上一場胡鬧,阮之知道自己一定上了頭條。本來,她是應該覺得難過的,畢竟人財兩失……可是現在手上多了筆錢,那些流言蜚語就不算什麼了。

    這年頭,少了什麼都可以,唯獨不能沒錢。

    她伸手去拿了那杯做好的咖啡出來,慢條斯理的往裡邊加糖:「下午再看吧,我要先去把錢付了。」

    「昨天晚宴你拍的那個胸針嗎?」蔣欣然頓了頓,大概是想說什麼,但最後也沒說出口,只說,「這個……你昨天有點衝動。」

    阮之懶洋洋地喝了口微甜的液體:「有錢,怕什麼?」

    「……杜總給你的股權認購也得花不少一筆,你最近還是別那麼大手大腳了。」

    阮之沉默片刻:「我現在在傅長川這裡。」

    蔣欣然恍然大悟,不懷好意地笑:「怎麼,你前夫昨晚向你表示歉意了?」

    「他今早把一些分紅提前給我了。」阮之回想起那個電話,心緒略有些複雜。

    「喲,這不是給個巴掌再塞個紅棗嗎?你一定對他痛哭流涕求著復婚了。」

    阮之噗嗤一聲笑了,喝完了咖啡:「那會兒你教我假哭,你還記得嗎?」

    傅長川開門進來的時候,聽到隱約的聲音從廚房裡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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