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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2:38:11 作者: 無處可逃
她心底鄙夷了一下,娛樂圈的眾人追求的是矚目度,至於有些人,假鬼假怪的,裝低調。
只不過今晚無論如何,那個人不可能低調下來,誰讓他前妻和新人都在同一個場合呢?
阮之克制住自己翻白眼的衝動,翻著手裡的拍賣品手冊,這種場合不買拍點什麼獻些愛心自然是說不過去的,可是這上邊的藏品她實在都不怎麼感興趣,好在晚會也並不是真正的拍賣場,不會刀光劍影志在必得。大家都是熟人,競價個兩三次,差不多了就會有人退出。
翻完了整本手冊,總算能看上一枚卡地亞的古董胸針,18K金,估價在二十萬左右。阮之衡量了下目前自己的經濟狀況,這個算是合適。
「之姐,你要拍那個手袋嗎?」蔣欣然和沈垚臨時換了個位置,坐在阮之身邊問,「蜥蜴皮鑲鑽的那個,我記得你還沒有吧?」
她還真沒有這一款手袋,其實看到的時候也不是不心動,可惜,還得籌股權的錢,包什麼的畢竟不是急需品,只好放一放了。
阮之嘴硬:「我不喜歡橘色。」
蔣欣然以為她真不喜歡,也沒多說什麼,只壓低聲音問:「傅長川會給新歡買東西麼?」
阮之「唔」了一聲:「會吧,他不是小氣的人。」
「那你豈不是很心酸?」
「……」阮之沉默了一會兒,「閉嘴吧。」
晚宴開始之後,場面就熱絡起來。大小明星們衝著主辦方的面子來,有些人趕工作,只坐個開場,接下來會委託經紀人助理留下來,座次自然就亂了,相熟的擠在一起,聊天拍照敬酒,觥籌交錯,溫度也似上升了不少。
拍賣有條不紊地進行。前邊一套Tiffany的首飾拍出了近百萬的高價,中拍的是圈裡如今炙手可熱的當紅男星,前些天剛爆出新戀情,此舉被主持人開玩笑說是不是討好新女友的,他也但笑不答,但無論如何,明天的頭條是有了,在場所有人都心照不宣。
到了胸針,第一次喊價是二十萬,阮之舉了牌,周圍人也十分識相,沒有跟著喊價的。
「……二十萬第一次……」
話音未落,忽然有人舉牌了。
二十二萬。
阮之倒是好整以暇的理了理鬢髮,順便朝那個方向看一眼,臉上地笑容倏然間頓了頓。
是梅靜。
不止是她,場內所有人似乎也都靜默了一瞬,表情或驚愕,或幸災樂禍,又或者是純粹地看好戲,一時間目光在兩邊游弋,人人都生怕漏過一點點的細節。
阮之唇角微抿:「二十四萬。」
坐在傅長川的角度,阮之每一絲表情都能淨收眼底。他實在太了解她,有人挑釁的時候,阮之從來只會更強硬的反擊,哪怕她心裡沒底,可是眼神深處的倔強和兇狠騙不了人。
現在心裡已經在罵人了吧……傅長川忍住笑,指尖輕輕敲擊桌面,示意梅靜繼續。
三十萬。
阮之動作頓了頓,說真的,要是往常,三五十萬地去買件首飾她也不在乎,大不了就當次冤大頭,可偏偏是在自己缺錢的時候。
或者,就讓給梅靜?
她心底不是沒在掙扎的,可是這輩子過了快三十年,與生俱來的強硬讓她毫不猶豫地滅了這個念頭,不爭饅頭爭口氣,她繼續舉牌。
三十五萬。
再遲鈍的人都看出這裡頭的貓膩了。
根本就是傅長川的新歡舊愛在爭。
看清楚了這個,場面就變得很有趣了。
四十萬。
五十萬。
六十萬。
……
數字每往上跳一次,阮之心底都在滴血,半個月贍養費,一個月的贍養費……
最終停在六十八萬的時候,傅長川收起了手,安靜地往後一靠,沉靜如同一座雕塑。
主持人聲音都激動得發抖了:「恭喜阮之小姐,六十八萬拍到這枚卡地亞的胸針!也感謝阮之小姐對我們慈善事業的大力支持……」
掌聲四起,目光從四周聚攏到她身上,人人都在善意地笑。
可是仔細品味,就知道並不是那麼回事。
六十八萬拍一枚算不上多精緻珍貴的胸針,傻子才會這麼做。
更何況阮之再有錢,還能比傅長川有錢?
叫價到六十八萬停了下來,分明是他不想逗她玩了,而不是拍不起。
也只有棄婦才咬緊牙關,非要在前夫新歡前爭這一口吧。
有服務生走過來,引著阮之去後台拿合同。她依舊笑盈盈、寵辱不驚的樣子,可優優跟在她身後,竟莫名地覺得有些替她心酸。
老闆從來都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這在她剛做她助理的時候就知道了。那會兒她剛大學畢業,做事也青澀,老是被罵哭。做了三個月,她就想辭職,可偏偏家裡媽媽出了車禍,肇事者是清晨去菜場拉菜的農民,開的也是破破爛爛的皮卡,賣了家當也只能賠一萬多。優優家裡條件很一般,爸媽把她供出大學生就已經很吃力,她在公司接到醫院催款電話的時候,真的愣了,哭都哭不出來。
結果阮之從辦公室出來,塞了張卡在她手裡。
十萬塊,就是她家的救命錢。
她去醫院交了費,回來千恩萬謝,結果阮之面無表情地說:「不用謝我,這是預支你這兩年的獎金。」最後才問,「你媽沒事吧?」
她愣了愣,忽然意識到這個女人也不是自己以為的那樣面冷心狠。
而後,就開始忠心耿耿地給她打工。
一路跟著她,看著她結婚又離婚,她一直覺著傅長川很好,可偏偏自己老闆「作」,可不管她怎麼作,傅長川似乎都沒真和她生過氣。像今晚這樣公然拂了她面子,算是頭一次----上一次,傅長川把她送進派出所,可最後還是捨不得,讓杜總把她又接出來了。
今晚,她知道老闆心裡一定不好受。
可到底為什麼要搞成這樣呢?
她不懂。
優優亦步亦趨地跟著阮之,一直到後台,坐在貴賓小會議室里,工作人員取出了擬好的合同,笑容可掬地說:「阮小姐,合同您可以帶回去讓律師看一下,沒問題的話五個工作日內我們會過來取。」
有錢人大多挑剔,不肯輕易簽合同,不過主辦方倒是不擔心會出現前台拍了,後台卻耍賴不肯買得例子。畢竟這只是慈善拍賣,東西貴不到哪裡去,退一萬步說,就這麼幾十萬的東西,又是用慈善的名義,萬一有什麼不妥,一準能傳出去,這些大小明星們也著實丟不起這個臉。
阮之拿了合同,點了點頭就走了。
「之姐,回去會場嗎?」優優有些忐忑地問,「還是直接走了,我讓司機在門口等著了。」
阮之似笑非笑,語氣卻異常強硬:「當然回會場。」
她的字典里,從沒有逃避這個詞。
剛回到會場,有人的目光唰唰地射過來,手包里手機滴的一聲,是蔣欣然發來的微信:「你還回來幹什麼,傅長川和梅靜都走了。」
她嘴角地笑維持得很好,漫不經心地在主桌坐下來:「我又不是為了他們回來的。」
她的視線從手機屏幕上挪開,卻敏感地察覺到不遠處一縷嘲諷的惡意注視。
阮之略微調整了唇角的弧度,慢慢側過頭。
是孟麗。
不可否認,孟麗到了這個年紀,妝容艷麗,身姿妖嬈,依然是能吸引眼球的。斜斜的一眼望過來,裡邊包含的諷刺、得意、甚至幸災樂禍都那樣的明顯,幾乎是一團火,瞬間就把阮之的情緒點燃了。
當年她還是高中,阮之的父親經營友林公司,雖說不是豪富,但阮之也算是富養長大。孟麗是以銷售員的身份進了公司,很快就成了阮之父親的情人,也藉此機會步步高升。有的女人天生就會利用所謂的魅力,這點上,阮之善良淳樸的母親是沒法和她相比的。
結果父親因為意外去世,公司全部轉交給母親,可她母親哪裡會經營,白白擔著董事長的名頭,一切事務被孟麗控制,一筆筆的資金也被轉移到她的名下。
那時她還是高中生,熱血上頭陪著母親去找她,孟麗也是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她們,仿佛看到的是兩個不值一提的傻子,轉身就讓保安把她們轟出去了。
阮之克制住抄起手邊紅酒杯,走到孟麗面前去潑她一臉的衝動,到底還是深吸了一口氣,款款站起來,轉身離開了會場。
這些年在圈子裡的歷練並沒有讓她這個火爆脾氣變得多溫順,此刻她忍耐下來,是因為理智告訴她,真正讓她受到屈辱的,不是孟麗,而是傅長川。
傅長川……阮之幾乎咬牙切齒的心裡默念這個名字,快步走到了酒店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