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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2:29:40 作者: 左晴雯
所以,她不會做出任何損及紅門的事來讓敘鈜傷心。
「我想知道的也不是紅門的事,讓我感興趣的是,你是如何潛入紅門幫會總部,又是如何逃出來的。」這才是他抓她來的目的。
初家寧恍然明白的發出一陣突兀的訕笑。「說到最後,原來是想知道如何自由進出紅門啊!你不是才說不屑用綁架威脅的卑劣手段來取得情報,怎麼一轉眼就露出卑劣噁心的真面目來了?」
孟擎風自認是個自制力極佳的男人,但在同時,他的倨傲和自負也是高人一等的強。所以,初家寧一番夾槍帶棒的譏諷,激得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眼中有兩簇蓄勢待發的危險火焰在跳動著,嗅得出冷靜和衝動正在激烈交戰的火苗。「你可以不說,但這麼一來,我可不保證你沒死的消息不會傳進紅門耳里。」
「你……卑鄙!」初家寧含恨的咒?。事實上,她怕的不是自己沒死的事被發現,而是擔心敘鈜,另一方面,他們沒死的消息一旦傳出去,當初放走他們的夏侯鷹立場就岌岌可危了,她不能坐視這樣的結果上演,她一向不是個忘恩負義的人。
孟擎風是個永遠知道該攻擊敵人哪裡,才能一擊命中痛處的可怕男人,「你應該不太笨,怎麼做對你最有利應該是顯而易見的。」
初家寧斂去忿恨的目光,再一次直視他時,是鄭重嚴肅的視線,「我是很想告訴你,只可惜我無能為力。當初我要潛進紅門幫會總部時,是紅門的人事先設好陷阱讓我跳進去的,我只知道我偷渡上了一艘紅門專用的豪華遊輪,但上船之後都躲在不見天日的食物艙里,所以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進入紅門幫會總部的。至於逃走的時候,由於是夜晚,又是由武敘鈜帶路,人生地不熟的我,只顧著拚命趕上武敘鈜的腳步,根本沒有多餘的閒功夫去分辨走過哪些地方,我唯一知道的是,我們最後逃到一個叫『絳山機郴的地方,駕著直升機逃走,誰知直升機在空中爆炸,武敘鈜當場死亡,接下來我便昏迷不醒人事,等我自昏迷中醒來時,已身在台灣台中的一處公園椅子上。我才正想回『花間集』去,就在回去的路程中,被你們抓來了。我不管你信不信,但這就是事實。」
孟擎風輕笑兩聲,雖然他的臉色絲毫未變,但雙眸卻盛滿怵目可見的惱怒。「我似乎忘了告訴你一件事,我最恨別人愚弄我;還有,唐邦和紅門有一個極大的不同點,就是唐邦不會像紅門一樣,盡做些善待人質或囚犯的蠢事,所以,你如果夠聰明,就不要考驗我的耐性。」
看得出他是說得到做得到的恐怖男人,初家寧因而變得有點急躁惱怒,「我說的全是真的,如果你不信就算了,要殺要剮請便,讓我死了倒好,正好可以到陰間去和敘鈜會合,我求之不得呢!」
原本她只是想利用精湛的演技瞞天過海,誰知,一想到未來的日子裡,和心上人重逢之日遙遙無期,便真的悲從中來,假戲真作的沁出盈眶熱淚。她一向討厭在別人面前示弱,倔強的將被悲傷淹沒的臉側開,不肯讓孟擎風看到她的眼淚和錐心的痛。
如果她不假戲真作,或許就□騙不了孟擎風凌厲的鷹眼;
又或許是幸運女神捨不得落井下石,她那發自內心的悲傷之淚在無意間救了她,讓她順利地瞞過了多疑的孟擎風,震撼了行事一向冷靜得幾近冷酷的他。
「你和武敘鈜相戀?」女人的眼淚他不是沒見過,而且,他從來不曾被女人的眼淚影響。今天,他卻因她不肯淌落的淚珠而受到不小的震撼。
「不關你的事……」他不提還好,一提及武敘鈜的名字,初家寧便更加難以自持的抖顫雙肩,淚如孟浪般泉涌。雖然她把頭垂得更低,硬是倨傲的不肯讓孟擎風看到她脆弱、?愛落淚的一面;偏又無能為力,對心上人的強烈思念和揮淚別離那份刻骨銘心的痛楚,正大張旗鼓、毫不留情的侵襲著她,似乎非將她擊潰,否則不肯善罷干休。
此情此景落入孟擎風眼裡,引發他內心風起雲湧的悸動,那份陌生的內心騷動讓他變得焦躁,展眉間,眼神罩上一層足以凍得人心臟麻痹的冷酷。「這麼說來,為了對已逝愛人的情,你是不打算回答我的問題了?」
他討厭、甚至可說是憎惡被女人廉價眼淚左右的自己,他那顆傲視群倫的心不允許,所以他變得更?強勢漠然。
初家寧正處於和方興未艾的眼淚交戰,哪有多餘的閒適心情理會他顧人怨的咄咄逼詢。
也不知道是怎麼搞的,眼見她楚楚可憐,低首垂泣的無助模樣,他的心湖又翻一波波陌生的浪花,他恨死那種自己無法理解與掌握的奇怪情愫,所以狠上加狠的下達最後通牒,「這是我最後一次問你,我可以順便告訴你,不識相的下場,你從下一秒鐘開始,便會過著無水無食的日子,直到你求饒招出實情?
止。」
他討厭她無依低泣的樣子,總是讓他不斷?生自己無法控制的怪異情愫,這對一向操控欲和自制力極強的他,無異是個嚴重的打擊,所以他必須攻擊她、摧毀她,以祛除因她而起的「不適之感」。
「你這個無血無淚的冷血人──你永遠都無法了解我和敘鈜
y之間那份生死牽絆的深愛的……你就死了心吧……我什麼都不會告訴你的……我絕對不會……」她嚶嚶啜泣、混濁暗啞的哽咽著,字句卻表達得意外清楚明白。
她的宣告令孟擎風一把未來得及命名的無名火放肆狂飆、天崩地裂的震地而起。「很好──我倒要看看你口中的深愛究竟有多堅強──最好不要讓我聽到你討饒的訊息──」
語畢,他便疾步的絕塵遠揚,沿途上,心中一直有種針扎的莫名痛楚和惱怒,讓他陷於一種無力的挫敗感之中,而他最憎恨「挫敗」這個字眼。
該死!明明是他占盡優勢、主控大局,為什麼他會?生這種從未有過的挫敗感?全是那個女人的眼淚不好,是她的眼淚破壞了他原有的步調,所以他絕對不輕饒她!身為「唐邦」倫敦分舵舵主那份高人一等的自尊心無法允許!
???孟擎風原以為像初家寧那樣的女子,只是會說大話、脾氣倔強,只要餓她一兩餐,再加上滴水不進,不消一天的工夫,她就會乖乖的哭著求饒,女人嘛!不都是這樣的嗎?
但是,令他跌破眼鏡的事,偏偏驚天動地而來。
初家寧那個倔到骨子裡去的女人,非但熬過了兩個晝夜,而且還繼續逞能和他對抗中。
該死!滴水不進、絕食兩天,就算一個大男人也不見得挺得過去,她這是何苦?對一個死人還講什麼情面?
偏偏腦中不斷浮現的那張梨花帶雨的臉蛋,像是魑魅魍魎般糾纏著他,怎麼也揮之不去。
「該死!」孟擎風終究還是敗給了自作主張的腳步,往囚禁初家寧的牢房箭步奮進。
乍見初家寧削瘦且奄奄一息的悽慘模樣,孟擎風胸口那把蓄勢待發的熊熊怒火,再也無法遏抑的燎原熾燒。「你究竟想證明什麼!?證明你和那個死人的愛是多麼神聖高貴、堅石難摧嗎!?還是在向我示威、向我挑戰!?」
不論是哪一樣,都令他光火。不過前者對他的打擊似乎重於後者,只是他不肯承認8你不會明白的……像你這種冷酷無情、權勢至上的冷血心腸是無法了解我和敘鈜那份刻骨銘心的愛的……」初家寧像一縷幽魂,氣若遊絲的訴說,語句中卻透著槍炮難毀的篤定。
孟擎風見狀,更加震怒!咧著嘴,恨恨的、冷血的說:「很好──既然你那麼愛那個死人──何不追到陰曹地府去,那不就更偉大神聖了?」
他發現他突然非常惱恨武敘鈜這個名字!恨得想把這個已進入黃泉之國的人,從地獄中拉出來,殺他千次萬次再將他丟回地府去。
為了不讓她卑鄙的眼淚再有機會弄痛自己的心,令自己情緒失控,孟擎風恨恨的放完話,便如旋風般飛快飄離。
留下來的初家寧,精神恍恍惚惚的喃喃自語:「對礙…我怎麼沒有想到這個方法……」
???入夜,孟擎風被出乎意料的惡耗從睡夢中驚醒。
他似乎受到很大的震撼,猛力抓住前來通報的屬下肩膀直搖晃,晃得人家都快分不清南北西東了。「你胡說什麼──那個女人怎麼可能自殺──不准你胡說──」
「是……是真的……舵主──屬下不敢騙您──舵里的醫生正在極力搶救……請舵主明鑑──」可憐又倒霉的手下,被他晃得頭都快掉了,還得冒著咬斷舌頭的險,忠心耿耿的秉明大事。
「不可能的──」孟擎風把屬下用力甩到一邊,十萬火急的飛奔出門。
???當孟擎風魂不附體的飛奔至牢房時,迎接他的是躺在冰冷的床上,面色慘白,左腕上纏著繃帶,動也不動的初家寧和面色凝重,等著向他報告的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