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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2:28:20 作者: 百川魚海
    「那你覺得他怎麼樣才是不愚蠢?」金今輕軟的聲音里溢滿了好奇。「女主角不願意和他回遼國,就搶回去。他弟弟是威脅,就散了他的勢力,遼國大權在手照樣可以攻打大宋,豈不是完美?」他攤攤手,仿佛一切就該是這樣。

    金今秀眉擰了幾折,愣了小半會兒,他的字裡行間,除了霸道就是野蠻,還……挺無恥的。心狠手辣四個字該送他才是。

    顧涼喻見金今害怕地縮縮脖子,無所謂地笑著彈了彈她的額頭:「是你讓我發表意見的,隨便說說而已。」就他,這點程度的狠毒哪裡夠。

    「要不要逛逛?」顧涼喻起身,伸手拉她。「我在工作。」金今拉著他站起來,搖頭拒絕,挺義正言辭的。

    「哦,那剛剛誰在工作時間偷看劇本。」顧涼喻恍然大悟般。金今趕緊讓他打住,輕聲哀求:「求你了,別說出去。」「那逛逛?」顧涼喻揚眉一笑。金今撫額,這不是赤條條的威脅麼!

    兩人趁亂混出去,金今回頭看了一眼片場,那邊似乎並沒有人發現他們。她小小地放了心,心情也輕鬆起來。這掩耳盜鈴的……其實多少雙眼睛都跟著他們直到消失……

    「你別走在我後面,我不認識路的。」金今發現顧涼喻跟在她身後,和她保持了約半臂的距離。顧涼喻勾了笑,三兩步超過她,在她身前又正好與她拉開半臂的距離:「那邊是各朝府邸,過去看看。」

    「這兩個字……」金今抬頭看見匾額上的鎏金大字,字體剛勁可是有些潦糙,她不太認得出來。「錢府,這是繁體。」顧涼喻接口。

    「電視上都是簡體字。」金今不解。「電視上是為了讓觀眾都看的懂,朝代里哪有簡體字,這麼寫是力求真實。」顧涼喻指著大門,「那就是破綻了。」上面貼著一副對聯,字倒是極好,可是寫的是簡體。

    「進去看看。」顧涼喻領著人往裡走,一路上金今只覺得兩人在玩找茬,顧涼喻毫不留情地指出一路上大到圖騰擺設,小到花瓶的質地紋路云云的錯誤。

    金今很懷疑,雖然自己不懂,可是按著他的說法,這滿屋子的破綻,電視劇還看不看了,問得小心:「是不是真的?」

    「這座府邸應該是晉代到南北朝期間,而那個花瓶是景泰藍,景泰藍起於元,盛於明,你說這麼擺著,是不是穿越時空了?」顧涼喻不在意金今的質疑,調侃道。

    顧涼喻說得很自然也很自信,金今消了大半疑慮:「你怎麼都知道?」「我二專學的是考古。」金今第一次覺得顧涼喻的形象是如此高大!

    自己上過人文歷史類的選修課,光年份就背得死去活來,到頭來一個也沒記住……常常忘記唐朝之前是哪個朝代……又總以為春秋和三國是連著的。

    「那你平日裡還看不看古裝?」金今覺得顧涼喻這樣的,也是一種痛苦,像自己,就是曹操捧著唐三彩她也找不出破綻。是無知,也算是幸福。

    「也看,一般就當笑話看過去,太過分的,我也會打電話罵監製。」顧涼喻比了個電話的手勢,惹得金今輕笑。

    「你先轉一轉,我接個電話,待會兒過來找你。」顧涼喻看了看號碼,示意金今別走遠了。金今看他出了門,自己順著迴廊往前走。

    亭台樓閣煞是漂亮,池子裡的荷花還沒到開的季節,不過前面那一片林子開著一樹白花,不知是不是梨花,她好奇地走過去。

    金今往裡走,才沒走幾米遠,竟然……看見厲詢和管筱月兩人摟在一起,吻得很投入,她慌亂地後退幾步,聲響大了,驚醒了警惕的兩人。

    「金今!」管筱月面色倏地難看下來,身上還是一身古裝打扮,金今立刻擺手:「我不是故意的。」轉身想要跑,可厲詢到底是男人,將金今攔在,嚇得她失聲叫出來。

    「管好你的嘴。」厲詢聲音很冷,一字一頓,語氣也嚴厲,像是警告,又像是恐嚇。金今猛點頭:「我不會亂說的。」

    管筱月卻似乎覺得不太夠,上前便是一個耳光,下手又快又狠,金今被打得懵然,措手不及,一踉蹌,被身後露出地面的樹根絆倒。

    「我警告你,如果你說出去半個字,就不光是這一巴掌了。」管筱月此人向來有些變態的標榜暴力解決問題,對別人動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金今抬眸,裡面儘是惱意,卻也……毫無辦法。

    她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臉頰迅速地紅腫起來。捂著臉從梨樹林裡退出來,越是無能為力,心頭越惱。

    顧辛嚴是這次的劇組攝影,本來背著相機在附近瞎逛的,卻不想碰到了金今和顧涼喻,算是尾隨兩人,只是跟得遠。

    方才顧涼喻一走,他躲了片刻正想來追趕金今,只見她垂頭喪氣地走過來。自己原地站著,沒想到金今還真的就這樣撞了上來。「什麼事情想得這麼投入?」他以為金今該是手舞足蹈地否認,可是半晌也不見她有反應。

    「金今,怎麼了?不說話?」顧辛嚴去掰她的腦袋,金今低著頭不肯抬起來。「見不得人啊?」他忍不住調笑道。

    她依舊沉默,往旁邊的欄上一坐。「金今,中邪了?」顧辛嚴蹲下身,堅持不懈地歪著脖子看她的臉,竟然發現她的臉腫了。

    「你挨打了?」他擰了眉,有幾分訝然。都暴露了,金今也不躲,抬起頭,顧辛嚴看得更加清晰,三道指印還有泛起的血絲。「誰打的?」他聲音一變,仰臉與她對視。

    金今只覺得丟人,面前這個男人,不是熟識,卻被他撞見了這樣狼狽的自己,如果是顧涼喻她也許就沒這麼多顧忌了,那廝見過她太多的窘態。

    「說話呀!」顧辛嚴一急,雙手捧上了她的臉,金今疼得倒吸一口涼氣,顧辛嚴立刻收了手,很是愧疚:「對不起,對不起。」

    她有氣無力地搖了搖頭,自己的臉該成了饅頭。「走吧。」金今站起來。「金今,誰動的手?不能就這麼算了!」顧辛嚴拉住她。

    「你偷偷告訴我,我保證不說出去。」 見金今不語,改了口氣,循循善誘,她卻還是不肯:「我答應了不說的。」顧辛嚴翻了個白眼,這丫頭要不要這麼傻。

    「不過……」……她咬著嘴唇,從口袋裡摸出手機,埋頭打起了簡訊,片刻拿給他看----厲×和管筱×在林子裡××。

    顧辛嚴忍不住大笑,且不說兩個名字用×不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就是最後兩個××,簡直讓人想入非非啊。

    「我可沒說啊。」金今鼓著臉,細聲細氣的,還將說字下了重音。顧辛嚴第一次發覺金今竟然有如此嬌憨的表情,大驚大喜。

    「你確實沒說。」顧辛嚴也加重說字,「回去敷個冷水,看你這半張臉,」顧辛嚴指著她的左臉。「腫得跟豬頭似的。」毫不留情的嘲笑讓金今面上緋紅,幾乎遮住了指印。

    金今偷偷地和顧涼喻出去,又偷偷地和顧辛嚴回來,眾人此番還真的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開機儀式上。

    顧涼喻正和喬珊在車子邊上,喬珊靠著車門,顧涼喻彎腰半個人鑽進車裡。一會兒掏出點什麼東西遞給喬珊,兩人還嘀咕了一陣。

    「我們到後面去敷臉。」顧辛嚴收回視線,保持著一貫的表情,眼裡卻是泛著微亮。「哦。」金今也調轉了目光,顧辛嚴特別注意了,也不見她有什麼表情的變化,滿意地彎起了笑,一閃而過。

    顧涼喻在不遠處看到金今和顧辛嚴走在一起,極淺地蹙了眉,二話不說直接向兩人走過來,卻見金今捂著臉,手指下遮掩不住的一片血紅。

    「怎麼了?」顧涼喻抓住她的手腕,顧辛嚴伸手擋住,表情一整:「大哥,你輕點,金今這受了傷呢。」

    顧涼喻一手壓下顧辛嚴的手,另一手毫不猶豫地拿掉金今的手,指印清晰,有些地方甚至泛著青紫。「怎麼了?」顧涼喻語氣莫測,又問了一遍。

    顧涼喻,你說得對

    「摔了一跤。」金今覺得氣氛凝滯,竟然有些……劍拔弩張的味道。想扯出一絲笑,卻牽動傷口,最後表情定格在齜牙咧嘴上。

    「摔得這麼准,正好撞在別人手上?」這話,濃烈的諷刺味鋪面而來,金今不免尷尬:「是挺準的。」「金今,走吧,」顧辛嚴似乎不滿顧涼喻的態度,幫她解圍,「你再不冷敷一下,可就沒人認得出你了。」

    「於導找你,我陪她去。」顧涼喻與顧辛嚴對視,兩人毫不避諱對方的目光,可憐了金今捂著饅頭似的臉,在這兒引人注意,多丟人啊……

    「你們先聊著,我自己去就行了。」金今試圖從兩人中間退出來,卻被顧涼喻側身,攔住去路:「我陪你去。」明明是和她說話,卻始終看著顧辛嚴。

    「也好,你陪著金今,我去找於導。」顧辛嚴竟然伸手輕輕按了按金今的臉,動作親昵,金今倒抽一口涼氣。「下次可別摔了。」擺明了是取笑……

    顧涼喻沒再說話,腳步飛快,她只有顛顛的跟著,時而小跑。恰巧看到心滿意足調情歸來的厲詢。

    剛剛的事情太突然,她倒是沒憶起本劇的男主角正是眼前這位。厲詢也正好看到她,仿佛瞬間被破壞了心情,眉眼糾結到一塊兒去了。

    顧涼喻聽見金今停下了步子,回頭發現她見到厲詢,還下意識地往他身側靠了靠。厲詢沒有耽擱,直接走向急得跳腳的導演。

    「你不小心撞的,就是他?」顧涼喻捕捉到金今眼裡一閃而逝的害怕。「不是他,不是他。」金今否認。顧涼喻突然抬手放在她左臉頰上:「確實不是,這么小的手,應該是女人的。」

    金今沒想到顧涼喻觀察得這樣仔細,顧涼喻雙手一疊,湊近金今的臉:「下手這麼狠……」蘊出一抹瞭然的笑,「厲詢最近在和管筱月來往。」

    金今瞪圓了眼,從管筱月剛剛的緊張程度看,似乎並不想讓人知道,而且最近也沒有兩人的緋聞,看來沒有炒作的嫌疑,倒真像是秘密交往。

    「你怎麼知道?」「我是紅娛的老闆,這些事當然知道。」顧涼喻捏了一下她受傷的臉頰,這種行為官方定義為落井下石。金今疼得叫起來,顧涼喻卻是一笑:「金今,下次不要騙人,會有懲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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