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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2:28:04 作者: 和曉
「你搞什麼啊。」即使是徒弟,也忍不住抱怨。
「就是厭倦了,不想跟他們喝了。不抬個槓,怎麼好完美脫身呢。」
余勒無話可說!
這個脫身方式是否完美,更不好說!
「走吧,我們去鋤河邊走走。」
林市有條南北向貫穿市區的鋤河。河寬二三十米,兩岸建著沿河公園,雖然只布置些尋常可見的健身器材,卻也招徠不少青睞,是當地最富名望的飯後散步的地方。
河面風來,天氣微寒。
又因為深秋天黑得早,這一晚,河邊公園稀稀疏疏,並沒有幾個人。
「我想跟你說說我的故事。」師傅憂傷道。
「好。」
「咳……我沒什麼好說的!我還是給你講講我師傅的故事吧。」
「好。」
「我師傅……其實也沒什麼!算了!不說了!」
余勒:「……」
余勒一直很想問檔案的事情,只是,他不想催促、逼迫眼前這位明顯很掙扎的人。兩個人沉默無語,又大步流星往前走了一段路。
路燈把他們的影子拉長、縮短、定在腳下,再反向拉長……兩個不說話的男人沉著臉並排走路,畫風說不出的詭異。
「還是你問吧!我腦子裡亂成一鍋粥,不知道該從哪裡講。」
「你查到那天的檔案了?」余勒幾乎是一秒都不浪費。
「查到了。」
「可有疑點?」
「沒有。非常乾淨。」
余勒吃驚地轉頭看向師傅。非常乾淨,是幾個意思?
「三言兩語,簡明扼要,薄薄一張紙。時間、地點、什麼人,發生了什麼事,造成了什麼結果。僅此而已。就像記錄樓上樓下鄰居深夜對罵擾民,就像記錄菜市場有人因為擁擠發生推搡類肢體碰撞。平靜得根本看不出是3條人命。」
「3條?」
「血泊里的妻子因為受驚過度,產下一枚死嬰。又因為產後無法接受家破人亡的慘劇,自己跳樓而亡。好端端的一家三口,因為一場車禍,就這麼……」師傅說不下去了。
余勒倒吸一口氣,心卻放肚子裡了。這是他的錯!他終究沒有將狸貓換太子的幕後情節講給師傅聽。他把那位在交通肇事案中不幸當場死亡的警察,當作成辛的叔叔講給師傅聽。
原來師傅情緒如此激動,是因為聯想到一場肇事,導致一個家庭的消亡!
余勒掙扎著,幾度欲言又止。愧疚使他想和盤托出,理智又使他有所保留。行動的關鍵點在於揪出幕後黑手,牽涉的人越少越好。若真有翻案的那一天,平白將成辛家扯進去,不是得不償失?
余勒想到這裡,徹底斷了交底的心。何況現在看,24年前的沉案,又沒有留下疑點,物是人非事事休,翻案是沒有可能了。
余勒暗自嘆息,卻也無可奈何。
這一趟跑得雖然沒有成果,總算是了卻了他的一樁心事。
「你……可知道他是誰?」師傅嗡嗡地問一句。
「誰?」余勒疑惑。在「成辛叔叔」、「一位刑警」之外,罹難警察另有值得關注的社會身份?
「我師傅。」張濱用手蓋住臉,遮住了自己默默流淚的眼。
余勒大驚!他怎麼沒想到!
師傅是說過,他的師傅是位耿直的前輩,得罪過人,幾次三番被調崗。那時候聯繫方式不及現在這麼方便。有固話算不錯的了。
在手機還叫大哥大的時代,行動電話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腰裡別個數字傳呼機已經夠神氣,能有個漢顯的,簡直牛逼上天。
所以,師傅理所當然地失去了與他師傅的聯繫方式。最後,只能遙寄相思。
余勒看著師傅,終於明白了他今日的反常。他一定是以為他那耿直師傅固執地活在世界上的某個地方,漸漸變成一個遠近聞名、小孩子想調戲又不敢的怪脾氣老頭兒。沒想到,早已英年逝去!
「師傅……」余勒手嘗試搭在張濱的肩膀上,想告訴他,其實他的師傅還是留有後人的。
「是你!竟然真的是你!」一個訝異的女聲從背後傳過來。
余勒只覺得莫名熟悉。回頭一看,後人不後人的,瞬間從腦海里蒸發。背後發出強烈感嘆的,正是成辛媽媽!
「啊,阿,阿姨。」事情太突然,余勒有兩頭無法兼顧之感。
「你這麼來我們城市了?你身邊的這位是誰?你們倆鬧不開心?你們到底什麼關係?」成辛媽媽反正有老公壯膽,又是自家地盤,相當口無遮攔。
「呃……」余勒看一眼師傅。有外人在場,師傅的情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恢復。「這位是我師傅;師傅,這位是成辛的媽媽,這位是……」
來不及介紹成辛的爸爸,余勒已經驚呆在原地。
師傅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快速握上成辛媽媽的手,兩眼放光,聲音哽咽:「大姐!」
余勒:「……」
還好大家都不是衝動的人,成辛爸爸儒雅地伸出手,搶握道:「我是姐夫!」
余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