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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2:07:32 作者: 碎碎九十三
我道:「出個雞巴的謀!媽的張起靈飛香港去了!我他娘的再包容他就是賤!你把那盒子給我!」
胖子舉著盒子道:「小哥得罪你這盒子又沒得罪你!你看看你這個人就是暴躁,有什麼事大家不能和和氣氣的坐下來解決?發脾氣又不能解決問題!」
我道你不給我也行,你把它拿的越遠越好,不要再讓我看到這個破玩意,然後轉頭給王盟打電話,讓他把我前些日子盤的廠子賣掉,甭管多少錢。
張起靈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年代的人,他的小時候都得是百八十年前,市場這麼繁榮的今天他的童年記憶隨著時間連渣都不可能剩下,這種民國的老糖果早就停產了,怎麼可能擺在路邊攤上十塊錢一斤任他買。
人家說戀愛中的人智商為零,我看我的直接降成了負數,聽他說了幾句關於唯一記得的糖果的事情以後,我就想說能不能幫他找找難得的記憶,幾經輾轉找到了一家早年生產那種糖果的糖果廠,因為那種糖果早就停產也不可能有利潤,廠家不願意再做,不知道腦子裡是不是裝了屎的我直接把那廠子盤了下來,花了大價錢才把糖果做出來。
擺路邊攤的也是我找的人,專門瞅著張起靈出門的時候擺攤賣,除了張起靈基本沒人買,掙錢那是不可能,賠錢賠的我都習慣了,也正是因為腦抽買了這個殺千刀的廠子,我才沒錢買房子,搞得十分狼狽。
仔細想想,好像就是住進這房子以後才出了這麼多糟心的事,說不定這房子本身就有詛咒,會讓住進來的人遭遇愛情滑鐵盧,越想著我買房子時候的那股歡呼雀躍,我就越加咬牙切齒,想立刻殺去香港把王八蛋的張起靈千刀萬剮。
我摟住胖子的肩膀,從他手裡奪走最後一根煙屁股,撮了一口恨恨道:「胖子,明天請你看戲!孫悟空三打白骨精!」
唱戲先搭台,按照我的個人喜好找了個茶館做戲台,在杭州混了這麼多年,我也還有幾分薄面,老闆是我的老熟人,答應整個後院包給我一天。
挑這個茶館的原因是它後面有一個封閉的院子,每天下午有專人表演太極拳,場地又大又清淨,特別適合打架鬥毆。
不知道為什麼張起靈飛了香港,張海客卻還留在杭州,或許他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只是現在我對他們姓張的事徹底失去了興趣,約到了這就夠了,等主角到位,我和胖子做觀眾也挺自在逍遙。
我和胖子做兄弟這麼多年雖然很了解對方,但是在對待感情方面我倆的處理方式完全不同,在胖子看來張起靈這事做的確實不地道,也沒有到不能原諒的程度。
雖然胖子並不能理解我的憤怒,看我生氣就也幫著罵罵張起靈,我說要請他看戲他也抱著陪我散心的想法,沒想到一進茶館看黑瞎子也在,搞不清楚我到底想幹什麼,就著鐵觀音吧唧吧唧的吃茶點,問我道:「哎哎,天真你這到底要搞什麼?怎麼瞎子也來了?這唱的到底是哪出啊?」
「不說了嗎,請你看孫悟空三打白骨精,孫悟空已經到位了,就差白骨精了。」我揉了揉鼻子瓮聲瓮氣的道,太久沒抽菸猛地一抽身體有點不適應,加上這幾天空氣不好,鼻黏膜疼的要命,習慣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黑瞎子站起來活動了一下手腳,我看著他做了幾個把我撅折了都做不出的動作,一邊活動一邊對我道:「小三爺,打是沒問題,不過瞎子我要先說清楚,就算打不過錢我也要收一半。」
我揮了揮手:「知道知道,你要是被他揍一頓醫藥費我也全包行了吧,爺不拖欠農民工工資!瞧你那小氣吧啦的樣!」
黑瞎子道:「我可不想被你這麼說,瞎子我可是冒著生命危險做這活,吳老闆不夾喇嘛也就算了,還讓我做這麼危險的活,還不許瞎子關心關心體恤金嗎?」
我假模假樣的看了看手錶,道:「沒記錯的話十幾年前你就叫著自己要死要死,結果這都16年了你還沒死,我這就是體恤你,所以抓緊送你一程。」
我倆正扯著皮服務員引著張海客進屋來了,黑瞎子本來想說話一見來人就咽了回去,靠在桌子上拿點心來吃。
我約張海客的理由十分簡單粗暴,就是要他出來我倆單獨談談張起靈的事,張海客一看多了兩個人心裡八成在犯嘀咕,胖子他認識,所以一直在瞄黑瞎子,我想起黑瞎子說過看張海客眼熟,疑心他們是不是真的見過面。
胖子沒見過張海客摘掉人皮面具的樣子,指著他問道:「這猴了吧唧的是誰啊?這就是天真你說的白骨精?」
我道:「脫了馬甲你就不認識了?丫不就是張海客!」
胖子被張海客晃點的也一直以為張海客就真的跟我長的一模一樣,一聽他是張海客跟參觀什麼珍奇動物一樣盯著張海客看了半天,張海客不知道是不是對自己的長相頗有自信還是臉皮太厚,面對胖子瞧豬蹄一樣的神情硬是能面不改色。
胖子看夠了也明白了我到底要幹嘛,摟著我的肩膀小聲道:「咋地,小哥不在你就拿這傢伙開刀?不過咱們也沒見他動過手,聽他吹他小時候跟小哥一起下斗,瞎子干不乾的過他?」
我抓了一把瓜子,朝黑瞎子使了個眼色,干不乾的過關我屁事,我就是心裡不慡想看人挨揍,兩敗俱傷才是最喜聞樂見的結局,新仇舊恨一次解決。
在出其不意這方面黑瞎子還是很有經驗的,一看我使了眼色直接就朝張海客攻將過去,也不管會不會傷到我和胖子這兩個無辜吃茶觀眾。
張海客畢竟受過專業訓練,黑瞎子猛地發難他也從容不迫,硬生生接下黑瞎子一招,我看他那個利索勁兒覺得六年的房租也沒白出,也許最後只用出三年。
好在黑瞎子也不是全無勝算,黑瞎子的勝算就是他沒有固定的招數,很隨心所欲沒有什麼規律可言,俗話說得好無招勝有招,張海客不一定吃得住他的流氓打法。
張海客也許想到了我這一頓是鴻門宴,只是沒想到他一坐下還沒開口說話,我這邊的鴻門宴就露出了真面目,一邊打一邊懵逼,一直在喊自己是真的有事找我談,跟族長有關的。
黑瞎子根本不管他說什麼,從後腰摸出短刀就朝張海客身上招呼,高手過招講究搶占先機,張海客沒想到我真找人要他命,手臂上立刻就見了紅,淺淺的一道不算刺激。
按理說張海客本也不是什麼善茬,只是我看得出他很不願意出手,一直只是在防禦黑瞎子的進攻,至於這是張起靈領走前交代的還是他自己的意思就不得而知了。
黑瞎子逼著張海客出了屋,兩個人一路打到院子中央,院子中央畫了一個很大的太極圖,是為了表演太極拳專門設計的,我們這邊視野最好,胖子還嫌不夠亂,噼里啪啦的鼓掌喝倒彩。
我看著兩個人利索的身手,不由有些感慨,我這速成的就是趕不上人家打小練的,他們基本可以自如的掌握身體的每個部分,想用的時候每塊肌肉都能爆發出全部的力量,這份自如曾經讓我很是羨慕。
「吳邪!你鬧夠了沒!讓他停下來!再這樣我可不客氣了啊!」張海客打急了眼,朝我吼道:「你會後悔的!你今天不聽我說你一定後悔我告訴你!」
我磕著瓜子,對黑瞎子道:「瞎子你不夠賣力啊,怎麼這么半天的他還能說話?活乾的不好我可不付錢的我跟你講!」
張海客被我這吊兒郎當的態度氣了個半死,一時大意被黑瞎子一拳打在肚子上,猛地彎下腰後退了七八步,我一看不對,他不可能那麼菜雞,還沒等我提醒,張海客猛地扒住後院圍牆的一邊,蹭蹭兩下就翻牆跑了,臨走前還朝我嚷你一定會後悔的。
黑瞎子問我還要不要追,他能追得上,張海客臨走前看了我一眼,那個眼神很難形容,硬要說有點像看自家不爭氣的狗,我心口突然竄起一股涼意,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右眼突突直跳起來。
這是大凶的預兆,每一次我有這種感覺都一定會出大事,張海客說我會後悔,我為什麼會後悔?他到底知道什麼,他又想告訴我什麼?
我已經沒有心情再繼續這場鬧劇,朝黑瞎子擺手,黑瞎子聳了聳肩,把那把短刀重新插回後腰,他也掛了一點彩,並不嚴重,自己舔舔就好了,臨走前他給了我一張銀行卡,讓我把酬勞打進他的卡里。
隨著不詳的預兆我許久不見的霉運也捲土重來,車開一半就爆了胎,打電話給王盟他卻關了機,無奈想打車我才發現一整條路都是禁停區,這還不算什麼,我和胖子頂著風走了半里地突然開始下暴雨,烏泱泱的黑雲瞬間覆蓋了整個天空,十分可怖。
唯一幸運的大概就是旁邊有個公交車站,結果上了車才發現我倆都沒有零錢,胖子一怒之下塞了張一百的,說剩下五十個人的票錢他都包了。
我擦了把臉道:「會不會算數?咱倆不算人啊?你最多也就包四十八個!」
胖子推了我一把讓我朝里點,滿不在乎的道:「不就差兩個數嗎,你算數好行了吧?胖爺就會個位數加減,別的不會!他娘的下個地還得考個數學博士是咋地。」
因為下雨的緣故車上人爆滿,我和胖子被擠得根本動彈不得,等終於到站下車,胖子肥油都快被擠了出來,我一看鞋上全是腳印,也不知道被踩了多少腳,袖子上也沾了不少不明液體,十分難聞,只好進屋就著急朝浴室跑,想洗掉這一身的霉氣。
熱水器燒水需要一段時間,打開蓮蓬頭噴出的冷水激的我一跳,天氣雖然漸漸暖和起來,早春還是有幾分涼意,我還記得在我二十歲的時候,冬天體育課跑完步回宿舍,可以直接把一桶冷水澆在頭上。
人老了就要認,我連著打了幾個噴嚏,默默的把水溫又上調了幾度。
不得不佩服悶油瓶,這麼多年過去他的身體素質一點都沒有變差,除了那次手腕子被胖子砸折了以外,我從來沒有見過他生病,冬天他可以只穿一件薄外套就出門,手冰並不會影響他的行動力,發丘二指靈活的要命。
我摸著脖子上的疤嘆了口氣,今天這事想想實在太無聊了,我安逸的日子過的太久,危機意識退散的太快太急,總覺得有悶油瓶在就萬事大吉,過於迫切的放棄了自我保護。
想到悶油瓶,我又不由想到白天張海客說的那些話,張海客是真的有事情要告訴我,而且他說我一定會後悔,會讓我後悔的只有跟悶油瓶有關的事情,還沒有聽我就已經開始後悔了,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有聽。
折騰了這一番我腦子逐漸清醒,那股自內心而發的涼意越加強烈,我拋開了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緒,讓理智重新占領高峰,然後我意識到我犯了一個大錯。
這些天來我單純的去糾結悶油瓶偷偷跑掉的事情,一味的去憤怒他這個行為,卻沒有想過他這個行為背後的含義。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會讓悶油瓶那麼火急火燎的趕去?他不會不知道這麼走掉我會有多生氣,我在他心裡多少有點位置,寧願得罪我也要立刻趕去處理的會是多嚴重的一件事?
我心不在焉的隨便擦乾了身體,拿著手機走進臥室,想給張海客發微信,一不留神赤腳踩上了沒能清理乾淨的玻璃碎屑,疼的抱著腳原地跳了半天,就在我跳腳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一下,我差點沒把手機給甩出去。
我糾結了一會是先把我腳底下的傷處理了,還是先把簡訊給看了,捧著腳看了看覺得也不算嚴重,就呲牙咧嘴的打開手機,發現是那一條沒有署名的簡訊,上面只寫了短短的幾句話。
【欲知一切,明晚八點,茶樓見】
第17章 代溝系列短篇十七《生日》
【生日快樂】
我按滅了手機,把它糙糙的塞進褲兜,今天是我的生日,除了我媽以外沒有人給我發祝福簡訊,因為跟我相熟的人都知道,吳邪是不過生日的。
雖然因為不過生日我曾經在學生時代獲得過裝逼邪這個外號,我也依舊保持著我的這個習慣,尤其是過了三十歲之後,生日兩個字聽都不想聽,每次某些軟體提醒我您的生日還有多少多少天就要到了的時候,我總會壓抑不住的有些煩躁。
一年一次的紀念日是最無情的標杆,它們提醒著你每一年的逝去,尤其是生日,它是只屬於個人的年齡標杆,就像巨型的時鐘滴答滴答,提醒著你的生命又少了一年。
我本來是很期待今天的,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大抵是因為我以為今年的生日會跟悶油瓶一起渡過,自從悶油瓶回來以後,我才真正了解到為什麼中國的情侶熱衷於把每一個節日都過成情人節,節日本身是沒有意義的,有意義的是待在你身邊的那個人。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我點了根煙走到窗邊,想吹一吹風醒醒腦子,昨天張海客約我晚上八點,有這件事梗在心裡,我這一天都不會過得很輕鬆。
走到窗台我才後知後覺的發現,窗台上除了那些糖果罐,還有那盆我送給悶油瓶的小白花盆栽,悶油瓶臨走前把它放在窗台上曬太陽,這種花對陽光和水都很挑剔,連續數天的疏於照顧已經讓它整個枯萎了,我一捏發現葉子都脆脆的了。
這花本來就是四月開的,提前的綻放註定會有這樣的結局,三十多歲的時候人往往會變得很感性,一點點風吹糙動就會讓我變得很多愁善感,這盆花的枯萎讓我更加萎靡不振,整個人都不好了起來。
或許這就是這朵花的宿命吧,我想,每個人也都有自己的宿命嗎,現在悶油瓶知道了他的宿命,那我的宿命又是什麼呢?我跟悶油瓶之間又會有什麼樣的宿命和結局呢?
過往的日子裡為了追逐悶油瓶,我用掉了人生的四分之一或者三分之一的時間,這期間悶油瓶用比我要快很多的速度一直朝前跑,我們之間的距離非但沒有變近,反而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