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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2:07:10 作者: 林光曦
    周盡欣找他半天,又累又渴又一肚子火,直接端起他的冷茶水就灌。

    他等周盡欣喝完了才問怎麼回事。周盡欣是瞞著他出去做小學徒的,為的就是想自己攢明年的學費,本來不敢告訴他,現在也不得不說了。但在坦白之前,周盡欣問他到底知不知道李恆的來歷。

    見他搖頭了,周盡欣便繞到他身邊去,把剛才看到的一股腦全說了。

    周盡歡的臉色漸漸變了,特別是在聽到霍恆這個名字的時候,一段朦朧的記憶就像是突然被擦去霧氣的玻璃,在眼前清晰了起來。

    他終於想起霍丞跟他說過的,家裡那個最討厭的老三就叫阿恆。

    拿著毛筆的手一松,沾了濃墨的筆頭便把紙渲染出一塊深黑色,如同他被攪亂了的思緒。這些日子和霍恆相處的點點滴滴一下子涌了出來,在腦海中叫囂著,爭先恐後的嘲笑著他。

    周盡欣也是氣過頭了,沒想過這麼說出來她哥能不能受得了。眼下看周盡歡嘴唇發白,人都在搖晃了,她也嚇到了,趕緊扶著周盡歡坐下,又是遞水又是撫胸口的問要不要緊。

    周盡歡已經聽不到了,妹妹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輕,而他盯著的那塊墨痕卻越來越大,漸漸的吞併了四周的一切。

    所以……他又一次被騙了嗎?

    說什麼喜歡,什麼想要和他在一起。那個人望著他的深情,不過是霍丞又看他不順眼了,所以變了花樣,讓自己的弟弟來玩弄他了吧?

    第44章

    周盡歡在椅子上坐了好一會兒,他這個樣子把在二樓忙活的岑老闆都驚動了。面對岑老闆讓他回去休息的關心,他搖著頭,不想因為自己的問題再影響到茶樓了。

    可他這副樣子實在不適合幹活了。周盡欣平時有跟他學算帳,便先替了他,讓阿泉扶著他上二樓的休息室緩緩。

    等阿泉關上門出去後,看著這簡陋的屋子,他又想起了第一次見到霍恆的時候。

    那時韓棟樑要為難他,是霍恆替他解了圍,還為了救他弄傷了手臂。在這個簡陋的屋子裡,他曾用藥油為霍恆揉過淤傷,後來兩人還去了醫院。

    想到那一次,他心裡好不容易緩下的疼痛又席捲重來,像輪船駛過的大浪不住的往心口上拍,痛得他站都站不住了,沿著牆壁滑座在了地上。

    原來他以為的溫柔和深情全都是假的,一切都是有預謀的靠近。

    原來霍恆可以比霍丞更殘忍,為了玩弄他就能做到這種程度。

    周盡歡自嘲的笑了起來,抓起手邊的東西看也不看就往前面砸去。

    他何德何能啊?!能叫他們霍家兄弟惦念不忘,甚至聯起手來?可這樣他們又能得到什麼?難道就只是圖折磨他的樂趣嗎?!

    被他丟出去的東西是一支空的玻璃瓶,砸在了那張床上。玻璃瓶撞到床頭,碎片四散開來,有一片居然朝他的臉彈了過來。

    他本能的抬手去擋,碎片沿著他的無名指划過,割了一道三厘米左右的口子。

    那口子不算深,但是血流了不少出來。他感覺到了痛,更多的卻是心有餘悸。想著剛才朝他飛來的碎片,若不是避的及時,傷到的估計就是眼睛了。

    這個小插曲讓他多少冷靜了些。看著床上散落的碎片,他又想起了霍恆曾在這張床上坐過,而家裡的床也是霍恆買的。

    為了侵入他的生活,霍恆真是下了重本了。不但給他置辦家具,數次送他去醫院,甚至還為他找了日本那邊的骨科專家來看診。去天津後發生的事就更離譜了,如果只是報復他,用得著做到這種程度嗎?

    他的喉嚨酸的難受,鼻子裡也像堵著什麼東西,呼吸困難了起來。可就在眼淚要含不住的時候,他又覺出了一絲不對勁。

    他和霍恆沒有仇怨,霍恆又何必花那麼多的時間和精力去陪他?

    這個想法一旦冒出來了,他就猶如被兜頭倒了盆涼水,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他用手背抹去糊著眼睛的淚,開始思考霍恆認識他以來發生的每一件事。

    他的感情經驗是淺薄,可即便霍丞辜負了他,也不代表他不懂得看人。

    從霍恆來到他身邊的第一天起,眼神就一直是善意的,溫柔的。對他的好和體貼比起相識多年的蔣文鄴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且從來沒做過傷害他的事。

    如果霍恆真的是來玩弄他的,那他一直以來感受到的其實就自相矛盾了。

    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而且以前關於霍恆的記憶被想起後就更說不過去了。

    霍恆明明跟霍丞是水火不容的,這種水火不容源自於霍家大房和三房多年的不合,這點他在以前就知道的。何況他又不能給那兩兄弟帶來利益上的牽扯,那兩人怎麼會為了玩弄他就聯手了?

    他咬著手指甲,拼命去想霍恆這麼做的理由,很快就有一個看似合情合理的猜測浮出了水面。

    如果霍恆隱瞞身份接近他只是因為看不下去霍丞這麼對他,如果霍恆是怕他知道自己是霍丞的弟弟才撒謊騙他的話……

    可周盡欣看到的又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霍恆這邊剛跟自己說了喜歡,說想要在一起,轉頭又跟別的女人去拍結婚照了?

    難道喜歡他是真的,想在一起也是真的,但霍恆沒打算娶他?!

    他的思路一會兒清晰一會兒糊塗的,這些想法跟漩渦似的在腦子裡互相撞擊著,讓他的頭都開始痛了。他揉著太陽穴,儘管心裡還是很難受,可他覺得應該給霍恆一個解釋的機會,不能只憑片面的猜測和看到的事情來斷定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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