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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2:07:01 作者: 皌芸
無從下手。
這事兒怎麼都是自己心裡的一根刺,又為之焦慮,卻又毫無辦法。
如今朝廷在沒有事先通知的情況下派人來檢查,他這官路豈不是已經走到盡頭了?
方仲源額頭上冒了虛汗,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竟是在極度緊張之下,連二人身份都忘了查。
還是他的管家在他耳邊輕聲提醒了一句。
唯譯遞了張令牌上去。
金燦燦的顏色差點閃瞎方仲源的眼睛。
沈祁語算是看出來了,這貨就是個恃強凌弱的宵小。
剛不知道幾人身份的時候狂得像是整個天下都是他的,一旦知道他們是從京都來的,已經怕到基本的思考能力都沒有了。
「下官辜負了陛下的期待,新政進度緩慢,實為下官辦事不力.....」他彎著腰將那令牌雙手遞迴,說話頗有些磕磕絆絆,「下官....下官....」
也沒見他有個什麼下文。
蕭玦卻是安撫似的拍拍他的肩膀,「方大人在說什麼?本官明明看到的是當地貴族阻撓新政施行,方大人抗壓上陣,是各貴族不配合才導致新政進度緩慢的,跟方大人沒關係。」
空氣一滯。
誰都沒想到這反轉竟然來得這麼突然。
連沈祁語都朝著蕭玦投去意外的一眼。
突然就有點搞不懂他到底是個什麼意思了。
但蕭玦誰都沒管,繼續道:「方大人,做官,還是別太老實的好,不然吶,走不長的。」
他這番話頗有些苦口婆心的意思,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勸人為善好好做人。但這細聽下去,簡直跟誘人犯罪沒有任何區別。
方仲源哪怕是再不聰明,這會也體會出一點味道出來了。
這位京都來的,說是要盯新政進度的官人,貌似也不是很支持新政的施行。
「這位大人.....」他顫顫巍巍抬頭,「不知如何稱呼?」
「哦,忘了自我介紹。」蕭玦彎彎嘴角,「本官姓許,任新政監察。對面的這位女子是本官的妻子,姓蕭。此番跟著本官出來,是來玩的。」
老狐狸,給她編個姓都使了心機隨夫。
卻連官職名都懶得編個正經的。
這有時候官場就是這樣的,一般的腐敗,都是從上級開始。
只需要一點點暗示,便可以漸漸形成一根看不見的鏈條,節節腐蝕,最終威脅到根本。
蕭玦比誰都懂。
畢竟若是沒點本領,走不到今天的。
但沈祁語卻是看得心情複雜。
主要是這方仲源長得太像好人了,她有點偏視覺動物,看到他那副唯唯諾諾的樣子便覺得他像是被蕭玦欺負了似的。
故出了州牧府,她還是沒忍住嘆息一聲。
蕭玦瞥她一眼,「嘆什麼氣?」
沈祁語搖頭,「只覺得人不可貌相這句話,在方仲源身上,當真是十分契合。」
但蕭玦卻聽懂了,他輕笑一聲。
沈祁語又回頭看了一眼州牧府,「這府邸當真是氣派,這些年怕是沒少吞來往生意人的利潤吧。」
蕭玦負手而立,並未言語。
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別把這人想得很簡單。」蕭玦突然出聲道,「任何時候都不能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他忽然面向沈祁語,神情認真,「我在教你。」
沈祁語被這眼神看得心一顫,卻並未表現出來。
她笑了笑,「知道了,我記住了。」
是真的記住了。
暮色漸濃,天邊晚霞已隱隱有了紅色的蹤跡。
夏天快來了。
唯譯去尋客棧了,只留二人沿著街道踱步。
忽然間就像是沒話說了一般。
明明此番來青州二人於真於假都是夫妻,但並肩而行時,中間仍舊隔著一道不算窄小的間隙。
但很奇怪,按照以往來說,如此郎才女貌,定是要惹得眾人紛紛側目的。可今日大家的目光像是被別的什麼東西吸引去了,手里還拿著各種各樣的花。
街頭盡頭傳來嗩吶和起鬨聲。
沈祁語好奇,不自覺踮了踮腳。
於是視線里出現了個囍字。
「咦,為何這天都要黑了這娶親隊伍才過來?」沈祁語回頭看向蕭玦,「不同地區的習俗問題嗎?」
蕭玦看向她,輕輕嗯一聲,「青州民風開放,娶親之時定於傍晚,且並沒有京都那番男子騎馬女子坐轎的習慣。」
他轉身於最近的攤位買了兩束粉色的花,遞給沈祁語一支時又道:「娶親之時新婚夫妻會行走於接親隊伍前方,十指緊扣,接受道路兩旁人們的祝福。」
沈祁語看著手上的花,「遞給他們還是?」
蕭玦看著那花,聲音很低,「輕輕扔他們身上就行。」
那接親隊伍一路緩緩行至二人面前。
鑼鼓聲和嗩吶聲沖天,周圍人的祝福繁多悅耳。
大紅色的隊伍浩浩蕩蕩,最前方的新婚夫妻食指緊扣,在真誠的祝福中時不時笑著對視幾眼。
大概是習俗問題,青州的婚事裡,女方是沒有蓋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