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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2:07:01 作者: 皌芸
此番是唯譯上去叫她下來用膳的。
他看了看有些艱難的沈祁語,本想去扶一把,但想到那廟裡二人的慘狀,邁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
怕陛下吃醋生氣。
沈祁語坐好,狀若無意地問了一句:「陛下呢?」
她於樓梯上的時候就已經繞著下面尋了一整圈了。
唯譯搖頭,「不知道,今日中午便沒有看到他人了。」
沈祁語輕輕嗯了一聲,左手拿起勺子,將碗裡的稀粥攪了攪。
但俗話說的好,群眾的消息網往往都是最廣的。
「這位姑娘可是在尋你另外一個侍衛?我剛剛來的時候看到他在河道拐角那邊,似乎是在種花。」
「對對對,我也看見了,他那番模樣著實惹眼。」
「不知那位公子可有婚配?我家姑娘喜歡他喜歡得緊....」
沈祁語與唯譯隔著桌子對視一眼。
前者面無表情,後者為前前者不要命一般的話語感到震驚。
干硬的餅當真是啃得牙疼,沈祁語坐在馬車裡,盯著那抹落日下佇立在河邊的身影,不知道在想什麼。
那餅已經被她拿著啃了一路了。
「沒事的祁語姐,陛下是喜歡你的,今早還因為那伙人弄傷你的事情發了脾氣,你倆要是有什麼矛盾你去跟他撒個嬌就可以了。」
唯譯坐在馬車駕駛位,聽語調都可以想像出他臉上的笑滋滋。
而他之所以能說出這種話來,是因為沈祁語為了讓他帶自己出來尋蕭玦非常含蓄地向他透露她與蕭玦吵架了的消息。
至於為什麼要出來尋蕭玦.....
自然是緩和二人關係以便於接下來的青州行。
蕭玦不可能會有種花的閒情逸致。
大概是有什麼心事,倒也恰好是她過去打關係的好時機。
「他如何發得脾氣?」沈祁語開車簾,非常敷衍地問了一句。
卻沒曾想唯譯回得認真,「她受的苦朕自然是要好幾十倍地返還在你們身上。」
他在馬車外形容得繪聲繪色,「這可是陛下的原話!說明他肯定是喜歡你的啊!」
沈祁語的動作微微怔住,卻沒回答。
「不過陛下竟然來種花便說明我們的龔州之行要結束了。」他嘆一口氣,頗有些語重心長,「陛下可是想來這裡種花很久了。」
這話就有些把信息往沈祁語嘴裡餵的意思。
不過說來也好笑,自上次二人一起買過一次衣服之後,唯譯對她的態度仿若來了三百六十度的轉變。
先前看到她會覺得厭煩,如今便已經一口一個祁語姐了,親昵到連娘娘都不喊了。
但沈祁語也懶得跟他計較這些,她本就是一個不在乎身份的人。
「他何時同你也說過這些話?」她關上窗簾開始套話,「我以為他只會同我說這些。」
「那祁語姐你就錯了。」唯譯嘻嘻兩聲,「我八歲的時候被陛下撿來的,那個時候陛下的母親尚在人世,陛下每次回去都會給她帶花的。」
他洋洋得意,「這些我知道的還是比你多一些。」
他說得開心,殊不知關鍵信息已經被沈祁語套了個乾淨。
這裡是龔州,是蕭玦母親的家。
他把他母親喜歡的花種在他母親的家鄉。
況且,按年齡來算,蕭玦撿到唯譯的時候,不過也才十四歲而已。
心像是易主了,明明告訴自己不可以心疼,卻根本忍不住。
「你留在這裡。」沈祁語道,「我同陛下說會話。」
河邊有幾株被栽得筆直的梔子花,大概是差不多到了花季,那上面已經有了小花苞。
也不知道她從哪裡弄過來的花苗。
「臣妾參見陛下。」她與蕭玦身後微微行禮,「臣妾聽聞陛下在這裡,便尋過來了。」
她很聽他的話,沒人的時候也照樣帝後相稱。
蕭玦沒回,只是仍舊背對著她,盯著那河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沈祁語也不笨站著,她走到蕭玦身邊,盯著那幾株花苗,輕聲問道:「陛下可澆過水了?」
蕭玦偏頭看她一眼,「唯譯跟你說。」
是個十分正宗的肯定句。
沈祁語很誠實,「是臣妾自己套出來的,還請陛下莫要怪罪唯譯。」
蕭玦雖勾唇,眼裡卻沒什麼笑意,「今日怎得這般誠實?」
沈祁語回得很快,「因為擔心陛下。」
聽不出真假。
「陛下用過膳了嗎?」她又問,「不知吃了些什麼好吃的?」
像是日常關心寒暄。
但沒有一個字得到了回應。
沈祁語不放棄,「陛下今日...」
蕭玦打斷她,「若是沒有話要說,那便安靜會吧。」
太陽隱入地平線後面。
兩人並肩站立了好一會,直到河面漁船開始收攤,家家戶戶都開始亮起了燭火。
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觸發了這場剖心置腹的衝動。
蕭玦問。
「沈祁語,你心悅於我嗎?」
沈祁語狠狠一怔。
「你對新政理解遠超於我,我會讓你參與到這場政策改革里。」他看著遠方,淡淡道,「但你若是並未心悅於我,那我便與你和離,給予你從一開始便想要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