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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2:07:01 作者: 皌芸
蕭玦餵的話....那藥就不苦了?
像是在狠狠嘲笑她的智商.....
所以沈祁語盯著那碗黢黑的藥, 好半天都無法言語。
可偏偏蕭玦已經將勺子遞到她唇邊了。
濃重的藥味鑽進鼻腔, 像是要炸了沈祁語的嗅覺。
「.......」沈祁語乾笑兩聲,偏過頭,用手將唇邊的藥推開,「太燙了,我等會再喝行不行。」
推搡間,那藥灑了幾滴出來, 在蕭玦的衣擺上濺開一小塊藥漬。
蕭玦盯著那藥漬沉默了兩秒,像是在思考著什麼, 過了會, 他又重新舀了一勺,放在唇邊輕輕地吹了吹。
沈祁語:「......」
聽,她三觀炸裂的DNA動了。
蕭玦都已經開始有點不像他。
這若是放到之前,他的耐心早在看到那碗沒被喝的藥時就已經告罄了。
又談何跟變了性一般在這裡算得上是溫柔的哄人?
之前被狠狠否定的猜想又浮現在自己腦子裡, 沈祁語盯著蕭玦吹藥的臉看了會, 忽然伸手將那碗藥從蕭玦手上拿了過來。
「罷了, 若是這麼一口一口喝才算得上是煎熬, 我直接一碗灌下去吧。」
眼見那碗藥已經迅速下去了一半, 蕭玦仍保留著方才端藥的姿勢,垂眸不語。
像是失落。
他連在沒人的時候不以帝後相稱這種話都要趁著沈祁語迷迷糊糊的時候才有勇氣說,更遑論此刻想和沈祁語更親密一點的心思。
他沒喜歡過什麼人, 但大概, 喜歡一個人就如他現在的這個樣子。
於是他忽然有點害怕。
他怕步入母親的後塵。
單相思不會有結果,只會讓自己陷入被動的危險局面。
伸出去的手被拒絕時, 人的心思總是會很敏感活絡。
記憶深處里的滔天大火再次朝他侵襲過來。
只一瞬間,獨屬於帝王的理智立馬回了籠,那雙如墨般的眼睛神色緩緩鋒利起來。
他本身就是個矛盾的個體,在意識到自己的身份根本不可能單純的去喜歡某一個人的時候,他會用自己清晰的頭腦將自己置於最安全且最有益的地位。
他喜歡沈祁語,他認了。
於是他要將這份喜歡扼殺在它初有形狀的時候。
今日這碗藥,他便只當是自己走錯的一步。
而沈祁語只是皺著眉頭灌了一碗藥的功夫,再看向蕭玦時,便發現他的眼神不知何時已經完全變了。
先前的耐心和溫柔已經完全不見蹤影,此時此刻的蕭玦,竟與她來這個世界第一次見到蕭玦的時候並無不同。
她一時間竟愣在當場。
「喝完了嗎?」蕭玦問她一句。
嘴裡滿是苦味,沈祁語皺著臉點點頭。
那桌上的蜜餞像是沒人想動它。
蕭玦斯條慢理地起身,看了看沈祁語胳膊上那個因為在床上躺久了而有些鬆動的結,並未說什麼,也並未做什麼。
他就這麼站在床邊低頭看著她。
沈祁語直覺不對,但她又有些說不出來。
蕭玦指了指桌子上的蜜餞,「吃點那個。」
語氣生冷如同處理公事。
這次便不是直覺了,是直接感覺出來的——蕭玦生氣了。
從她將他手上的碗搶走的那一瞬間起。
沈祁語一哽,「懷....」
「朕後悔了。」蕭玦打斷她,「日後該怎麼稱呼便怎麼稱呼。」
沈祁語:「......」
門被從外面帶上了,屋內只剩一人。
沈祁語側過頭看向桌上的蜜餞。
看著是好吃的。
但她現在沒有心思去管嘴裡的味道了。
她好像又陷入了危險的境地里。
她大概能猜到蕭玦生氣的理由是什麼,但解決的方法,她暫時還拿不出來。
她不喜歡蕭玦。
從頭到尾,她自認為對蕭玦的感情都只有害怕與提防而已。
所有的順從都偽裝在目的之下,她和蕭玦,不過各取所需。
除此之外,她無法再回應他更多的感情。
哪怕他們日後仍舊會是夫妻。
騙人感情這種事,在她即將準備開始發揮的時候她才發覺,她還真有點做不出來。
也不知道哪來的道德感。
.....但退後一萬步說,一旦新政正式建立,帶給大緒顯著的成效之後,縱使他們因為沒有感情而分開,仗著蕭玦那愛惜人才的性子,自己大概也不會有個什麼很差的結局。
到時候她便一個人拿著賞賜去各個地方到處走走。
她想得認真,絲毫沒有意識到這與自己當時立誓拿下蕭玦的心思完全背道而馳,更沒有意識到不知什麼時候,她開始考慮蕭玦的感受了。
像是有什麼東西變得不一樣了。
夕陽西沉,客棧底下人聲鼎沸。
龔州人熱情好客,故每次到了用膳的時候客棧與酒樓都格外熱鬧。
沈祁語扶著樓梯扶手一步一步往下慢慢走。
下面的聲音忽然小了很多,好多雙眼睛接二連三或含蓄或大膽地都在往這邊瞧。
也是的,沈祁語與蕭玦沒有住進這間客棧的時候,這底下是沒這麼多人的。
而她因為受傷臉上多了抹病態,看上去就有了一股平日裡沒有的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