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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2:07:01 作者: 皌芸
沈祁語愣了兩秒,一個蹬腿從床上坐了起來。
蕭玦推門而入,只是淺淺看了一眼沈祁語,並未言語,直接繞過她,去了後方的洗浴池。
沈祁語原本要下床的身子驀地停在原地。
蕭玦身上。
沾滿了血。
他明明很平靜,可當他望過來時,眼底的瘋意與麻木卻是從未在她面前展示過的東西。
咬咬牙,沈祁語掀被而下。
霧氣升騰,水汽深處傳來陣陣聲響。
沈祁語抱著拿給蕭玦蕭玦換洗的衣服,試探性喊了一聲,「陛下?」
蕭玦並未出聲,只是伸手拍打水面製造出一些動靜。
深呼吸做了心理準備,沈祁語摸索著走到蕭玦身邊。本是打算目光故意偏移不往水裡看,可當她把蕭玦的衣服放下回頭時仍舊沒有剎住視線。
不過還好,蕭玦穿了褲子。
美男入浴。氤氳水汽下的好身材與絕色容顏沈祁語目前並沒有心情去欣賞,她拿了皂角,坐在台池邊垂眸給蕭玦揉搓頭髮。
「皇后想稱帝嗎?」蕭玦並不阻攔沈祁語的動作,「坐上龍椅睥睨天下。」
沈祁語動作不停,回答的很乾脆,「臣妾不想。」
她抬眸,神色淡然,「臣妾只想做個.....沒那麼容易碎的花瓶,好看,但也不至於一摔就碎了。」
彎彎繞繞。
也不知道蕭玦到底有沒有聽懂,他只是淺淺一笑,「朝堂上幾個老東西和新來的,貌似都有點坐不住了。」
他這話說得有些雲裡霧裡,並未指代某件確切的事情。但他說得極為平靜,像是只是在聊家常。
明明以前是一個字也不會提的東西。
不太確定是不是坑,沈祁語選擇轉移話題,「陛下今日可受傷了?」
蕭玦聞言轉過頭,順滑髮絲從沈祁語手中溜了出去,「害怕嗎?」
像是怎麼說都說不到一塊去。
池邊溢出來的水沾濕了褲腳。
沈祁語看向蕭玦的眼睛,淡淡聲音散落在水汽里,「自然是怕的,怕陛下身上的血是陛下自己的。」
一個追,一個逃。
再說下去,便會覺得沒意思,也會覺得累。
可雙方其實都不是傻子。
沈祁語日日待在蕭玦身邊,在未接觸朝堂的情況下自然是不知道朝堂上是有著如何腥風血雨的。她只是跟著蕭玦的節奏在走,根據蕭玦給她的奏摺知道新政目前的情況。
可實際上所有的壓力都由蕭玦一人承擔著。
先是新政,後是廢后宮。
且不說新政里的內容到底觸犯了多少皇親國戚貴族的利益,單說廢后宮這一點,就斷了許多朝臣將女兒送往後宮的路。
實打實地切斷了許多人心思與利益。
或許此次刺殺只是警告,若再繼續下去,下一次也許就不是易防的箭,而是難防的毒了。
「嗤。」
身旁忽然傳來一聲輕笑,輕屑之意溢於音調。
沈祁語一怔。
是了,眼前這人不是別人。
是蕭玦。
她雖未參與到當年的奪嫡之爭,但根據別人的複述與爹的反常,其實並不難推斷那到底是一副怎樣慘烈的畫面。
「養心殿前血流成河,蕭玦將劍刺入先帝心臟的時候,城外三萬精兵早已將京都圍了個水泄不通。」
沒人知道他什麼時候有了自己的軍隊力量。
蕭玦能坐上皇位,是實打實就著數不清的血一步一步踩上來的。
他根本不把這些堪稱小打小鬧的反抗放在眼裡。
他既已為王,他想要做的事情,就沒有人可以阻止。
蕭玦怎麼可能是個站在原地等人來算計的?
這幾日他日夜不歸,回來身上便沾著血,大概是去處理暗殺的事情了。
「朕已經許久沒有親手殺過人了。」蕭玦將胳膊從水裡抬出來,食指垂於沈祁語鼻前,「聞聞?」
沈祁語不敢講話。
但奈何蕭玦窮追不捨,「沈祁語,朕現在心情很好,別惹朕不開心。」
他說話聽著慢慢悠悠,可語氣里有著一股無法讓人忽略的瘋勁兒,「該聰明的時候,就不要到朕面前裝傻了。」
鼻尖縈繞著淡淡的血腥味。
沈祁語捏住蕭玦的手,從一旁的籃子裡拿了些花瓣,將其緩慢塗抹在他的手上,「陛下風光霽月,身上不應該有這些東西。」
那人食指不自覺勾了一下。
「這些日子陛下辛苦,沐完浴早些休息吧。」沈祁語將蕭玦的手放回池子裡,「臣妾就在這裡等著陛下。」
蕭玦卻笑一聲,「你確定....要看著朕沐完浴?」
沈祁語視線不逃不避,「陛下想的話......」
蕭玦秒回,「朕一點也不想。」
沈祁語:「.......」
旖旎氛圍到此結束嘍。
屋內燭火燃得正烈。
沈祁語坐在床沿,抬起腿擰了擰褲腿,地上瞬間形成一處極小的水窪。
她對著來時的路翻了個白眼,想罵點什麼,又有點詞窮。
男子洗澡總是很快,不一會蕭玦便穿著換好的衣服緩緩踏步而來,見沈祁語坐在床頭翹著二郎腿,神色有些不明地看了她一眼。
沈祁語知道蕭玦想說什麼,無非就是說她沒個皇后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