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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2:06:35 作者: 指尖的詠嘆調
余景樹難掩羞愧,說:「老師,您不要太擔心,我們一定會盡力解決問題,絕不讓機密文件外流。」
牧江天輕輕嘆了口氣,說:「景樹,我剛才和阿夜也談了這個問題。」
余景樹抬起頭,嘴唇一動,卻最終沒有說話。
他只是覺得這件事不該告知外人。
牧江天的目光渺渺然落在了病房外,仿佛在尋找時夜的身影。
他的嗓音低低地,可是攥著余景樹的手卻非常有力,幾乎像是竭盡了剩餘所有的力量:「阿夜答應我,會全力協助你解決北鬥文件外流的問題。景樹,現在我也要你答應我一件事……如果你不答應我,那麼這三十來年師徒恩情就當作沒有過,以後在我的墳前,你終生都不要來見我。」
余景樹心中巨震,喉頭乾澀的不像樣子,良久才說:「老師,我知道,我……我答應你。」
牧江天笑了笑,閉上眼睛,這才又說道:「——好好照顧阿夜。就當作是一個交易,景樹,他會幫助你,而你也要保護他,就像一家人那樣。我希望你能代替我保護好阿夜,永遠不再懷疑他,讓他可以安安心心、快快樂樂地做一個最普通的學生,永遠……永遠都不需要為現實世界妥協。這就是我最後的私心,景樹,希望你原諒我。」
第54章
聽到牧江天這樣說, 余景樹心中一痛,又什麼都明白了。
——如果不是自知時日無多,何至於說出這般交代後事的話來呢?
——如果不是至今都放不下他們、放不下阿夜, 又何至於在這一刻仍然殫精竭慮,要為他們做最後的安排呢?
牧教授做此安排, 一來為時夜留下一張免死金牌, 此次「交易」過後,無論他究竟是什麼身份, 都至少能功過相抵, 免受來自上面的追究;
二來, 余景樹亦從他的職責中解脫出來,不必再和時夜立於相對的立場,追查他的身份和作為;
三來, 這次北鬥文件泄密事件事出突然,又十分棘手,牧教授即便無法親手解決, 也要讓余景樹和時夜能夠並肩作戰,一起做出努力。
這場「交易」可謂深謀遠慮、一石三鳥。
他將時夜、余景樹和華國的隱患一同解決, 或許可以從此統一陣營, 不再互相猜疑。
以牧教授的威望和在上面的地位,作為他的臨終遺言, 這一切是極有可能發生的。
一時間,余景樹思緒萬千, 嘴唇顫動, 卻始終說不出話來。
牧江天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思所想,微微一笑,閉上眼睛道:「好了, 我累了……景樹,今天的事情,你就不必對外面說了。」
余景樹說:「是,老師。」
牧江天又好似想起了什麼,問:「我的追悼會,應該已經在準備了吧?」
余景樹忍淚道:「……是,上面已經組建了委員會,我是副主任。」
牧江天平靜地「嗯」了一聲,說:「不必大肆操辦,讓我安安靜靜地歇著吧。我名下有兩套房產,不少遺物和手稿,凡是和阿夜有關的都留給他,我怕他不適應;剩下都捐給我的母校。好了,你出去吧,讓楚英縱那孩子進來陪我。」
余景樹說:「好。」
一會兒,余景樹出了病房。
他見到外面時夜和楚英縱二人並肩坐著,雖然並沒有說話,但畫面有種奇妙的默契感。
余景樹探究的目光落在了時夜的身上。
他心中已經隱隱猜到了時夜的身份——如果他不是的話,牧教授就沒有必要這麼安排。
從勒索病毒開始,到校園隱私案,如今看來這一樁樁一件件的案子,其中都有時夜和Signale的身影……這原來並不是一件巧合。
無論這個事實看起來有多麼令人震驚,它都是唯一的真相。
可是,儘管如今已經明白真相,余景樹卻無法也無須再開口了。
時夜平靜地回望余景樹片刻,二人此刻心照不宣。
余景樹最終什麼都沒有說,向楚英縱道:「老師讓你進去陪他一會兒,去吧。」
楚英縱有點驚訝,說:「誒,我嗎?」
余景樹道:「嗯,不用緊張,應該和阿夜有關。」
楚英縱進去後,剩下時夜和余景樹兩人坐著,氣氛就變得有些尷尬了。
余景樹試著緩解一下,說:「咳,先前我礙於職責,有對你進行過好幾次調查,這個希望你能諒解。我現在既然答應了老師,以後就不過那樣做了……當然是在國家沒有要求的情況下。」
說完最後一句話,余景樹突然想打自己一巴掌:這混帳話說的,像什麼樣子!
不過好在,時夜還是聽明白了他的意思,說:「嗯。」
這一個「嗯」字讓余景樹長出了一口氣,他實在不擅長這個,但現在好像又不得不做,於是硬著頭皮說:「老師希望以後我們能像一家人一樣,彼此信任和照顧。要不等我們下個月忙完了……我們出去一起聚一聚?」
他說完,好久都沒等到時夜的回答。
余景樹想了半天,突然福至心靈:「我是說,帶上英縱,我們三個……啊不,還有英縱他媽媽吧,我們四個一起。」
這一刻,時夜和余景樹都有些若有所思。
時夜回答了:「好。」
余景樹:「……」他好像找到了和阿夜說話的辦法:拿英縱來當工具人,准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