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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2:06:35 作者: 指尖的詠嘆調
余景樹率先進去找人了。
楚英縱就按照他的吩咐,先等在外面一個小花壇里,在長椅上坐了一會兒,被太陽曬得不行,乾脆起身躲到了旁邊樹牆下面。
這時,手機突然一震,上面來了條簡訊。
【徐老師:今日是親密關係療法的第二步:請進行一次小小的身體接觸哦~】
楚英縱:「誒?」
……
余景樹來到新生四班,和老師聊了兩句,就叫道:「時夜同學在嗎?」
聽見這個名字,學生們齊刷刷地看向了後排。奇怪的是,好像也沒有人敢上前去提醒時夜。
還是顏楷瑞鼓起勇氣,上前小聲道:「夜哥,有人找你。」
時夜冷冽的眉眼略抬,看見前面是不認識的二人,就徑直起身,從後門向外走去——他討厭新的社交。
顏楷瑞:「……」是夜哥沒錯了。
時夜向外走去。
而余景樹連忙追上,在他背後叫道:「等等,時夜!我是牧教授的學生,我姓余!」
也許是「牧教授」三個字打動了時夜,也或許是因為聽見了熟悉的、曾在圖書館裡遇見的聲音,時夜停下了腳步。
余景樹吁了一口氣,說:「我們得找個地方談談。」
時夜沉默片刻,略微點了下頭。
余景樹快步上前,看到時夜的臉時,不免有些驚愕:「是你呀,同學,難怪能拿金荷杯一等獎呢,果然是個勤奮的好學生。老師經常跟我提起你的,說你哪裡都很好……」
片刻後,余景樹帶時夜來到校園綠化的角落裡。
二人並不知道,隔著二米多高的樹牆,另一邊有個楚英縱,在不經意間聽到了時夜的聲音,頓時一愣。
時夜正冷淡地問道:「什麼事?」
余景樹深吸一口氣,說:「老師,也就是牧教授,你的監護人病情不太樂觀。你不一定知道,他的腦瘤已經開始壓迫神經了,再拖下去恐怕不好……而他年紀又大了,做外科手術的風險太大,現在只能留院觀察。」
時夜沒有說話。
余景樹道:「老師很不放心你,總是念叨你在學校的情況,說你們是彼此唯一的親人了。我想我可以幫忙照顧你,正好我的一個老朋友的兒子也在——」
他未說完,時夜突然道:「我已成年,不需要監護人。」
余景樹停頓了一下,試著勸道:「但你畢竟還是在校學生,很多事情不方便……」
「不需要。」時夜淡淡地說。
余景樹啞口無言。
大概五秒後,確認他似乎無話可說了,時夜就向外走去。
看著這個年輕人沉默冷峻的背影,余景樹猶豫片刻,還是說道:「時夜,你最好有心理準備。老師的病情已經非常嚴重了,好的話可能還有半年,但是短的話也許下個月就……總之,如果你有時間的話,我希望你能去醫院多陪陪他。還有,那個……生死有常,老師很豁達,你也不要太難過。」
時夜腳步一頓,然後又向外走去。
眼看著時夜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余景樹非常挫敗。
這時,後面樹牆裡突然衝出來一道身影,是楚英縱。
余景樹這才想起來什麼,尷尬道:「不好意思啊,英縱,讓你白跑一趟了。時夜這孩子可能是比較怕生,或者太害羞了……」
「羞」字還沒說完,他卻愕然看見,楚英縱並沒有看自己,而是徑直向外追去。
□□曲折,綠葉飽滿。
夏日燦爛的陽光將這個世界照得五彩斑斕,因此在其中慢慢行走的時夜,就顯得尤為醒目。
楚英縱匆忙追了上去,喊道:「喂!」
時夜沒有停。
楚英縱看著他的背影,說:「我知道那種感覺!」
時夜腳步微頓,因為他又被楚英縱跑過來攔住了。
這個有點幼稚的大三學長氣喘吁吁,光潔的額頭綴著汗珠,渾身熱氣騰騰地,這次沒有調笑、沒有生氣,很認真地看著他說:「我知道那種感覺。我收到我爸爸殉職的簡訊的時候,我也不想被人看見……就是,腦子裡一片空白,也來不及有什麼感覺,但是……但是……」
他沒有辦法再說下去了。
時夜依然沒有表情,目光輕輕落在楚英縱的雙眼中。
過了片刻,他說:「我不需要你們的同情。楚英縱,我不需要任何人。」
「行吧。」
楚英縱點了點頭,然後說:「那我需要你的安慰,行吧?」
說罷,時夜忽然感到身上微微一沉。
楚英縱突然傾身抱住了他。
年輕人乾淨的、帶著陽光的氣息撲面而來,發梢帶著洗髮水的清香調皮地騷動著,還有微燙的熱度熨帖在脖頸間、後背上,甚至手掌輕輕拍打著他的背。
幽深的雙目微微睜大,時夜有些愕然。
然後,楚英縱將自己的懷抱圈得更緊了一下,好像要用力地將自己的力量和情緒傳遞過來。
他心跳得好快,而且忘記呼吸了。
過了一會兒,楚英縱猛地深吸了一口氣,撐不住自己踮起來的腳尖了。
時夜垂在身側的雙手終於動了,扶了一下他的窄腰。
楚英縱好像觸電一般,猛地放開了他,而且快步後退,臉紅得好像番茄一樣:「咳!完、完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