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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2:03:42 作者: 廿又
    夏泠不自在地扭開頭,從包里拿出耳機,垂著頭一絲不苟地將耳機插在手機上,點開英語聽力,順理成章地閉上眼,臉朝著夏盛陽那方靠在座椅上。

    夏母心如刀絞。她以前只覺得孩子青春期到了,叛逆,哪知道是真的與她離心了!

    到家的時候,夏母已經默默哭紅了眼睛。

    夏泠說:「我去做作業。」

    夏父看著夏母,有些無措。

    夏盛陽問:「媽媽,你怎麼了?」

    「你也做作業去!」夏母說,「手機給我!」

    夏盛陽頓時崩潰,依依不捨地把手機交給她,磨磨蹭蹭地回房間。

    夏父勸夏母:「那個林苒欺負你了?哎,沒想到她是這種人。」

    「不怪她……」夏母說,「我去和泠泠聊聊。」

    她是有點偏疼小兒子,但她沒有重男輕女,她也很愛泠泠的。

    她給夏泠沖了杯牛奶,小心翼翼地敲了敲夏泠的房門。

    「進來。」夏泠聲音平靜。

    夏母推開門,她頭也不台,認真寫作業。

    夏母將門關上,走到她身邊,把牛奶放下,在她旁邊坐下來。

    夏泠仍然埋頭坐作業,沒看她,低低地說:「我自己會做,你去輔導弟弟吧。」

    夏母的心針扎一樣,忍不住問:「你是不是覺得爸爸媽媽更愛弟弟?」

    筆尖一頓。

    「不是那樣的……」夏母哭道,「對不起……我們以後會注意的,好嗎?」

    既然她主動提起,夏泠也就問了:「你們為什麼要生弟弟?有我還不夠嗎?」

    夏母驚詫地看著她。這種話,她很小很小的時候就問過,夏母只當她是小孩子爭寵,根本沒放在心上。現在夏盛陽都十歲了,她怎麼還在意啊?!

    「你們就是更喜歡兒子是不是?」夏泠聲音有些激動。

    夏母急忙搖頭:「不是!我們只是想讓人陪你!」

    夏泠覺得可笑極了:「難道不是我在陪他嗎?」

    嗡地一聲,夏母感覺腦子挨了一記重錘,覺得這個女兒好可怕,不禁吼道:「你怎麼能這樣?!他是你弟弟啊,你和他計較什麼?!」

    夏泠的眼眶瞬間濕了。

    看,就是這樣,一遇到什麼事就說他是弟弟,她不該計較。

    她淚眼朦朧地看著夏母,神情帶著一絲偏執:「計較你們更愛他啊。」

    夏母崩潰了:「不、不是那樣的……」

    「沒事,你們愛他吧。」夏泠無所謂地說,「等我滿了十八歲,自己賺錢養自己,不用你們。等你們老了,我也會盡義務養你們,你們不用擔心我不認你們,所以不用來騙我說你們愛我!不用討好我!」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夏母激動地抓著她肩膀,將桌上的書本碰到了地上,「誰教你的!這些話誰教你的!」

    「在吵什麼?」夏父衝進來,拉開她們,「大半夜的,也不怕鄰居笑話。」

    夏泠抹了抹淚,撿起本子,繼續寫作業,手不停地抖。

    「她要氣死我……」夏母對夏父哭道,「你知道她說什麼嗎?她瘋了!」

    「你要哭外面去!我要做作業!」夏泠吼道。

    「你這是什麼態度?!我是你媽!你怎麼和我說話?!」

    夏泠冷冰冰地看著她。

    夏母整顆心都被她的眼神刺痛了,舉起手朝她揮去。

    「佟麗!」夏父驚慌地抱住她,將她的手拽了回來。

    夏泠腮邊的碎發被掌風扇動,整個人都呆住了。

    佟麗看著自己的手,終於冷靜下來,急道:「我……我不是……」

    「啊————」夏泠猛地將書桌上的東西推到地上,站起來往外走,「我走!我現在就走!我不礙你們的眼!」

    「泠泠——」夏母后悔地大喊。

    夏泠哭著朝大門走去,手剛握住門把就被夏父拽了回去。

    「你給我回去!」夏父強硬地將她抱回房間,放在書桌前的椅子上,將她的東西一股腦兒撿起來,把筆塞進她手裡,「你給我做作業!好好做!」

    夏母在門外哭泣,夏泠也放聲大哭。

    夏父疲憊地嘆氣,將夏泠抱住:「爸爸媽媽沒有不愛你……」

    夏泠哭得驚天動地,好像在發泄長久以來的怨氣。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停下來,全身已經沒有力氣了。

    夏父將牛奶給夏母:「給她熱一熱。」

    夏母紅著眼去熱牛奶。

    夏父去衛生間擰了塊熱毛巾,顫抖著手,生疏地給夏泠擦臉,哽咽道:「挺晚了,別做作業了,喝完牛奶就睡覺,啊?」

    夏泠木然地坐著。

    夏父心痛不已,撫了撫她的頭髮,不知道該說什麼。

    和這個國家幾乎所有的家庭一樣,他們也不懂怎麼和孩子溝通。

    夏母端來牛奶,夏泠乖乖喝了,伸手開始脫衣服。

    夏父急忙撇開眼,轉身出去了。

    夏母捧著喝空的杯子,手足無措地看著夏泠。

    夏泠脫完衣服,鑽進被窩,伸手關了燈,躺下。

    夏母站在黑暗中,靜默了幾秒,默默地出去了。

    夏父在反鎖大門,夏母緊張地將陽台門和防盜窗也鎖上了。

    夏父一見,滿身寒意,安慰她:「別怕,不會有事的,以後我們慢慢和她說。」

    「嗯。」夏母哽咽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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