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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2:03:42 作者: 廿又
冬生躺在地上,因為疼痛而呻.吟。他不說話,用一雙晶亮的眼睛看著余玫。
村里人聽了余玫的話,臉色很不好看,但居然沒人反駁。欺負傻子、欺負將死之人、欺負即將到來的孤兒寡母,他們就是這麼明目張胆。
他們甚至不再做樣子,直接走了。
余玫絕望地哭起來,想扶冬生去醫院,但又不敢碰他。
她收回手從地上爬起來:「我去叫醫生——」
「啊……」冬生發出一道聲音,手指動了動,望著她張開嘴。
余玫急忙伏下去,哭著問:「你要說什麼?」
「藥……」他說,「別忘……」
余玫恍惚明白了他的意思,搖頭:「不……」
「密、密碼……」他說,「錢的……」
「你別說了!」余玫哭道。
「安……安安生日。」安安是余玫女兒的名字,取平平安安之意。前不久,他才去鎮上改的密碼。
「我知道了……」余玫點頭,「我去叫醫生。」
「別……」冬生痛苦地說,「你……陪……陪我……等……等你……回……你……見、見不……」
等她回來,他就死了。有些人盼他死,已經盼了很久。這個村子,沒有一個好人!
他很快死了,村里人倒是來幫忙,給他洗乾淨血跡,給他裝殮,把他抬上山埋在土裡。
余玫沒再哭。她只是個被拐來的女人,不該對這裡任何人有感情。
回到家,祝母和另外兩個女人來看她。
她從枕頭下拿出一個布袋,從裡面掏出近兩千塊錢:「這兩天麻煩大家了,該請大家吃個飯。我不會這些,你們幫幫我吧?」
「好說好說……」祝母趕緊把錢搶過去,另外兩人眼巴巴地看著她數錢。完了,她不自在地笑:「這……怕有些不夠吧?」
「家裡沒有了,我過兩天去鎮上取。」
「也、也行。」幾人急忙走了。
當天晚上,有人來敲余玫的門。
余玫將孩子放在床上,輕輕蓋好,深吸一口氣打開門。
門外站著秀秀爸。
余玫僵笑了一下:「叔有事嗎?」
「這不是想看你有沒有什麼難處?冬生不在了,你要哪裡有困難,就跟大伙兒說啊!」
余玫點頭:「明天要請大伙兒吃飯,還請叔幫忙抬抬桌子什麼的,我什麼都不懂。」
「好說好說……」秀秀爸往裡看了一眼,「孩子睡了?」
「嗯。」余玫一陣遲疑,讓在一邊,「叔進來坐吧。」
秀秀爸趕緊擠了進去。
余玫將門虛掩上,轉身去廚房倒了杯茶出來,餘光瞥見門被鎖上了,還扣上了防盜鏈。
她將茶放在秀秀爸面前,轉身拿起掃帚開始掃地。
秀秀爸說:「城裡來的就是講究,還有茶喝。」
余玫只管掃地,不理他。
秀秀爸看著她纖細的腰,舔了舔唇,端起茶喝起來。
余玫掃了一半堂屋,沒敢掃他坐著的那方。她拿鏟子裝上垃圾,去了廚房,出來時,一手微微向後,手裡握著鐮刀。
秀秀爸感覺嗓子火辣辣地疼,一邊伸手去抓,一邊顫巍巍地站起來:「你……你這茶……」
余玫撲過去,將他按在桌上,拿鐮刀橫在他脖子上往後一拉!
他掙扎了幾下,沒了動靜。
余玫死死地壓著他,過了很久很久才放開。
孩子睡得很熟,一直沒哭鬧,天地間一片寂靜。
余玫脫力地滑到地上,跌進鮮血里。她渾身顫抖,抖了很久,又掙扎著爬起來,拖著這具新鮮的屍體往地窖走去。
冬生家有一個地窖,就在廚房下面。
余玫將屍體推進地窖,然後去洗血跡,洗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她去井裡打水。
有人去溪邊洗衣服,經過時說:「可憐喲,以後髒活重活都要自己幹了。」
余玫給桶綁上繩子,扔進井中,水花一翻,將桶整個淹沒。
村民在祝母的帶領下開始幫余玫做飯。他們在空地上用磚壘成灶,這磚是冬生家建房子剩下的,旁邊放著一種叫板桶的長方形大木盆,裡面裝著燒菜用的水,水現從井裡挑。
余玫看著他們挑水,很緊張,害怕不等吃飯就有人喝了這水,那該怎麼辦?大家沒看到秀秀爸,也在問。
她躲在屋裡,將身份證和銀行卡塞到孩子的襖子裡,再將孩子背在背上,然後坐在堂屋裡備課。
過了一陣,外面有人叫肚子疼。
第一個人疼的時候,還可以說生病了;第二個人開始疼,就有人懷疑吃錯了東西。很快,他們懷疑水出了問題,接著就懷疑到余玫身上,紛紛來找余玫。
剛剛還坐在堂屋裡的余玫不見了,大家懷疑她躲起來了,在房子裡四處尋找。
去廚房的人發現地窖沒關嚴實,掀開往下一跳,片刻後大喊起來:「你們快來——」
很多人跑過去,余玫從房子另一頭的柴堆後面鑽出來,將堂屋的門砰地一聲關上,飛快地上鎖。
還在院子裡的人驚問:「你做什麼?!」
余玫跑回剛剛的柴堆,很快有人追過去,她轉過身,舉手劈下——一把明晃晃的菜刀正中來人額頭。
這次,她手不抖了,抽回手又狠狠砍了三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