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頁

    可是上次她明明親口承認過，她和那蓬萊閣閣主只是普通朋友的關係……

    她知道蕭懷鎮的真實身份嗎？她知道蕭懷鎮是當今聖上嗎？

    心中的疑慮蔓延而生，蕭鴻越眼底的陰沉如死海般漆黑。

    忠王的話，他是絕對不信！這廝和太后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戰前說這種話不過是為了擾亂軍心！他萬不可中計！

    蕭鴻越氣得想一槍捅死面前的忠王，但被騎馬並立一旁的葉隆按住了肩膀，用眼神示意他冷靜。

    葉隆聽到忠王如此議論自己的女兒，心中自然十分氣憤，但他到底見過大風大浪，知道這忠王不安好心。

    自己若是衝動發怒，反而落了對方圈套。

    於是，葉隆將軍來了一招「禍水東引」，他面色不變，不疾不徐道：「忠王，微臣敬重您是親王，多方禮讓，您如此造謠皇上，不知是安的什麼心呢？」

    「這……」忠王掃了一眼周圍的士兵，心裡暗罵葉隆巧言令色，清了清嗓子狡辯，「將軍言重了！本王對皇上的忠心天地昭昭，日月可鑑！豈敢造謠？只是擔心令嬡聲譽罷了！」

    「王爺可知人言可畏？微臣管教甚嚴，小女斷不是您口中說得那樣，去玄妙觀本是為供奉香火，皇上微服出巡為國祚祈福，為太后安康，與民同樂，不過偶遇而已！清者自清，還望王爺謹言慎行！」

    葉隆將軍一番話得體又情理得當，既為女兒正名，又給太后和皇帝戴高帽，也沒有與忠王硬碰硬起衝突，在場的人內心都有桿秤，自然更傾向於將軍一邊。

    忠王被堵得說不出話來，見周圍的葉家軍都面色不善的看著他，只好皺起臉皮勉強一笑，「……將軍說的是。」

    他不再敢造次，葉隆也懶得跟他再費口舌功夫。

    將軍不再看忠王，只見他回望整齊劃一的葉家士兵，舉起手中的長劍號令。

    「眾將聽令！莫再耽誤，即刻出發！」

    臨走前，蕭鴻越狠狠剜了一眼忠王，兩隻眼睛露出森然地威脅，如果眼神能當武器的話，恐怕忠王早已被亂箭射死。

    「回頭找你算帳！」

    看著葉隆蕭鴻越一行隊伍浩浩蕩蕩的離開，忠王咬著後槽牙，拂袖而去。

    「我倒要看看你們回不回得來！」

    雖然剛剛忠王的話被葉隆「四兩撥千斤」的擋掉了，但是蕭鴻越心中並不暢快，葉隆將軍自然覺察到他的心緒。

    「鴻越，沉住氣，現在最重要的是眼前的戰鬥！」

    蕭鴻越聞言，回過神來，他面露愧色，「將軍，對不起，我不該這種時候還胡思亂想。」

    「嵐嵐和皇上如何，不能單憑忠王一人之詞。他說這話，分明就是為了擾亂我們，可不要中了他的奸計了！」

    「是，鴻越知道。說實話，我不認為嵐嵐和皇上有什麼，忠王那種小人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

    蕭鴻越相信葉嵐說的話，只要她沒有親口說對皇上有情，他便不會相信任何人對她的妄言。

    「那就好，你不要亂想。嵐嵐和你相識那麼久，她對你的情誼，我這當爹的都看在眼裡。」葉隆將軍微微放下心，他也怕蕭鴻越多心。

    葉嵐若真跟皇帝有什麼，那蕭鴻越還能信任自己是他這一派的嗎？他到時候夾在兩位皇族子弟中如何進退？

    更何況，相比較平帝那個不知道還能撐多久的病秧子，六皇子蕭鴻越才是自己心目中的女婿人選，出身，才幹，樣貌皆是一等一，而且前途光明！

    蕭鴻越點點頭，他深呼吸了一口氣，把心中的亂七八糟想法都壓下去，「我現在只是……擔心嵐嵐。」

    他心中總有一種隱隱的不安，總覺得忠王似乎瞞著什麼事，不然他不會無緣無故提起葉嵐，難道將軍府出什麼事了嗎？

    葉隆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但是與仇池的激戰在前，他不能說出自己的猜測，不能再給蕭鴻越增添煩惱。

    所以，葉隆只能用力地握了握蕭鴻越的肩膀，讓他安心。

    ——葉嵐到達涼州城兩日前——

    一支利箭穿雲而過，直直地射中了一名仇池士兵，箭尾的雪白沾染了鮮血，又在寒冷的空氣中迅速凝固成暗紅色。

    「所有人，往右邊後撤！」

    戰無不勝的葉隆此刻揮舞著血淋淋的長劍，艱難地控制著局面，回身又劈死了一名偷襲的仇池人。

    他抹了一把被血漿糊住的臉，一雙眼睛四處搜尋著整個戰場，卻死活找不到蕭鴻越的身影。

    「蕭鴻越！蕭鴻越！蕭鴻越呢？蕭將軍哪！」

    葉隆拽住一名參將的衣領，怒吼道。對方已經殺瘋了，突然面對首將的臉還會不過神來，迅速清醒過來後，他一臉慌亂。

    「沒，沒看到啊！沒看到蕭將軍啊！」

    這時，又有一排奇裝異服的仇池士兵衝過來，葉隆顧不上找蕭鴻越，揮刀橫著一掃，瞬間斷了兩個人的頭顱。

    整個戰場已經混亂一團，滿地躺著無數屍體，碎了無數鎧甲，折斷的刀劍林立。

    那些鮮血遍布的身軀，已經分不清是仇池還是南梁的子民，他們都死氣沉沉地躺在地上，白骨如山，血流成河。

    蕭鴻越此刻已經不在這個戰場上了，他與仇池軍隊的將領正在池河之畔廝殺。

    兩個人之間的打鬥已經持續了兩個時辰，都早已體力不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