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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2:01:05 作者: 九千野
    有人慾言又止,「這……不會是傳說中的潛規則吧?」

    「不是吧,太明目張胆了,之意都嚇傻了吧,什麼深情大少爺,忘不掉初戀情人,都是假的吧?」

    「都是人設!」

    莫竟迪哼笑,「百億負債,我看他敢!」

    包廂里,連洲給兩人做了介紹。

    男人叫魏平,以前和連洲算是師兄弟,同為孫運揚弟子,只是魏平要比連洲大上幾歲,他是研究生畢業才進的軍工研究所,現在已經三十出頭了。

    顧之意很客氣,「魏哥。」

    魏平是個技術男,人挺實在,笑問:「我搞不懂,你到底姓苟還是姓顧?」

    她笑笑,「我爸姓苟,他說女孩姓苟不好聽,所以我跟我媽姓顧。」

    魏平:「怪不得,我看過你照片,還一直以為你姓苟。」

    連洲看著她,低笑一聲,「姓顧她也是狗子。」

    顧之意唇邊的笑一收,未搭理他。

    上了菜,連洲沒怎麼動筷子。

    他臉上隱有疲意,「培養一個人不容易,你也走,孫老頭更沒有盼頭了。」

    魏平默了默,「所里年年有新人,我算什麼,他也要退休了。」

    連洲和他碰杯,抿了一口,眉頭微擰,「外頭給你多少錢?」

    魏平扯嘴笑,「也就那樣,就是有個買房的盼頭,我女朋友在北京等我,奔三了,實在等不起啊,那點安家費有什麼用,我們又不是富二代。」

    連洲舉杯自酌,不言語。

    「和平年代嘛,先顧好自己總沒錯,財務不自由談什麼理想,」魏平笑了兩聲,自我解嘲,「我也沒有什麼大志,要是我在北京有一套房,我都不願意出來。」

    「老頭不留我,他說想走的人留不住,不用白費勁,」他舉杯,嘴角泛起苦笑,「但是他忘記了,當初他留你的時候我都看得見。」

    連洲沉聲笑,拿起酒杯,「他留我,因為他知道我和他一樣,我們不稀罕北京的房子。」

    魏平面色一僵,「對,我們不一樣,你們有夢想,我想有,但我不敢有。」

    顧之意垂下眼帘,沒有動作。

    魏平:「顧之意,我們碰一杯。」

    顧之意這才端起杯子,輕輕一碰,卻刻意避開了連洲的酒杯。

    瓷器相碰,餘音未了,顧之意已經一飲而盡。

    魏平:「女中豪傑啊,連洲天生就適合做軍工,他還會回去,希望你多支持他。」

    她站了起來,唇上肌肉異常艱澀,「魏哥,不好意思,我先走了,你在S市好好玩。」

    這家餐廳玻璃門異常笨重,她咬緊牙還是推不開,挎包鏈條掉到手臂上,一下一下拍打她的小腿肚。

    顧之意簡直要氣哭了。

    一雙手臂推開玻璃門,白色袖子白得晃眼。

    顧之意腳下飛快。

    他緊緊跟隨著她,手一抓,很快又被她掙脫開了。

    華燈初上,商場幕牆炫彩無比,廣場正中央的幾隻憨象翹著大鼻子,幾個穿滑輪的孩子嬉笑著,在人群中愜意穿梭。

    他在最大的那頭大象面前拉住她,「你跑什麼,去澆花?」

    顧之意咬著腮幫子,牙齒在打顫,憋了半天,才冷聲:「關你什麼事。」

    連洲眸光微動,手下了勁兒,「你喝酒了,我跟你去。」

    她一字一頓,「你,走,開!」

    連洲視線往如織車流遊走,吁了一口氣,很快又回到她臉上,「不要這樣跟我說話,不關我的事,你為什麼偷留我的照片,藏在床墊下面……」

    他頓住了,原地叉腰,臉上不可思議的神色,「你——要打我?」

    顧之意巴掌收縮,杏眼睜成了半圓月,死死盯著他,「就要打你怎麼了,你要是再騷擾我,我報警抓你!」

    連洲:「……」

    那咬牙切齒的勁兒,就差扛起隔開大馬路的圓墩子和大鐵鏈子,一把掄死他了。

    天氣悶熱,他背上出了一層汗,襯衣貼著背,難受得很,一個半大的小孩,劃著名滑輪橫衝直撞,堪堪貼著他的胳膊,與他擦肩而過。

    他到嘴邊的粗口未來得及說,眨眼的工夫,那小子就飛遠了,消失在喧鬧人群里。

    他解開襯衣袖口的扣子,三兩下往上卷,兩眼又回到她臉上,「今天就說清楚,我怎麼你了,當初是誰拉黑誰,是誰換了電話,是誰說過的話不認帳?」

    顧之意連連冷哼,眼裡淬著冰,「是誰說過的話不認帳,不是你嗎?你有夢想,你有錢你有才你有人欣賞!你去追啊!」

    「你去你去!你回來招惹我做什麼?」她一步,兩步,逼視他,「你上天上老死了,我還在地球上死等著你,連洲,你做夢,做你的太空夢!」

    兩人貼得很近,視線糾纏,連洲不動,她也不眨眼。

    他看見那雙晶亮雙眸里藏著兩個他,緊抿的唇線有了鬆動。

    突然,地燈一閃,幾股水柱同時奔涌而出。

    她猝不及防嚇了一跳,慘白一張臉就往他懷裡撲。

    水柱在跳舞,前後左右,未來得及歇一口氣,兩人全身都濕了。

    小屁孩兒歡欣鼓舞,奔向白花花噴泉,抓著調皮的水柱玩,大人們不願意濕身,在外面嚎叫。

    顧之意從驚魂中醒來,像絕望了一般,悲慟萬分,一屁股坐下,在白花花的水柱里狂飆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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