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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2:00:56 作者: 檐向西
今日之事極為詭異,雖然他覺得這少女頗為有趣,但她身上的疑點太多了,他必須確認她的立場和人品。
而後趁二人對峙之時,余飛景突然出手將二人一掌劈暈。
他同餘玄度換了衣服,替了他的身份,令青提將他哥哥送回余府的同時,又命手下扮成山匪模樣,想試試這姑娘的底細。
沒想到,這姑娘的反應又一次讓他措手不及。
常人見到傻子都避之不及,更何況是自己的未婚夫君,但從她臉上卻沒看出絲毫的厭惡。
她只會指著他的鼻子,佯裝「恐嚇」道:「不許叫我姐姐!」甚至在遇到危險時,她還會第一時間將他護在身後。
真傻,明明沒有任何武功傍身。
余飛景心中一暖,但僅一瞬又恢復如常——世間怎麼會有人這麼傻?會不會她另有圖謀?
「姐姐!揍他們!」
「姐姐!揍他們!」
余飛景一次又一次地挑釁,一次又一次地搗亂,一遍又一遍試圖踩著她的底線,但她卻始終沒有對他發怒,只是一次次粗暴地將他的頭「塞」到身後。
此時,晨光剛好照到她身上,從側面仰望,她的輪廓閃閃發光——不,她就是光。
多年來,他漸漸把自己煉成了一個偏執的復仇工具,他以為自己已是一個無情之人。然而,這個充斥著荒誕感和矛盾感的女子猶如一束絢麗的光,蠻橫闖進他的視線,悍然把快要將他吞噬的暗夜撕開一條縫隙,照亮了他這座堅不可摧的冰山。
叮咚——
冰山之巔,一滴融水落了下來。
回府後,他驚喜地發現他哥哥經此一變,瘋疾竟是好了。然而,他還來不及高興,就意識到他哥好像已經不是他哥了,不但記憶全無,而且跟變了個人似的,神情語態全然與他記憶中的哥哥判若兩人。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一個人的眼神最是騙不了人。余玄度小時候性格溫和,即使後來失了心智,發起瘋來,眼神也同小孩一般。然而如今這位「余玄度」,眼神中卻有一種睥睨眾生的神氣。
想到此處,余飛景心下驀地一驚——
——這眼神給人的感覺,竟與那位明媚的少女極為相似。
余玄度沒過多久便脫離控制逃出余家,他恢復神志一事絕不能讓余秉時知道,於是余飛景乾脆順水推舟,由著他離開並暗中跟隨。
人生無處不相逢,余玄度在茶樓又遇上那名少女,二人一同聽書,同乘一匹駿馬上了山......
余飛景很清楚,他哥與這個少女此前從未見過,兩人一路上常常拌嘴,互掐互損毫不留情,但生死時刻,二人卻都會下意識地關心對方,甚至不論生死。
其中緣由,即使聰明如他也想不通。
之後,因為擔心餘玄度的病情發作,他設計用夏田把他們四人引至逸州。
石窟中,他剛要現身,卻不料那少女一腳踩空,余玄度全然沒有猶豫,一個飛撲便同她一起墜入崖底。
他將這一幕盡收眼底,也不知為什麼,雖然知道二人沒有危險,但是他的心中卻隱隱覺得不太好受。
等到他來到暗道中時,少女正背著昏迷的余玄度跌跌撞撞地拾級而上,幾乎走幾步就磕一下,但卻全然沒有片刻停留。
他從後面悄悄將余玄度從她身上放下來,本想敲暈了她一併帶走,卻沒想到少女對此渾然不知,繼續沿著石階往上爬,更甚者,她的嘴裡鼓勵的話還未停下。
他看著她的背影,全然忘了自己要做什麼。
再見她時,是在庫房裡,其時過了一夜,天已經亮了。
少女的眼中失了平日裡的神采,變得空洞、呆滯,整個人仿佛跟丟了魂魄一樣。
他推開庫房的大門,其時陽光正好跌到她臉上。
她驀地抬眼,眸中映著他的身影。
疑惑,震驚,欣喜。
淚水不停地在少女的眼眶中打轉,但她好像還不敢相信,又將眸光移到別處,復又落回他的身上。
她突然悽然一笑,繼而暈倒在他的懷中。
這一笑,有如一束強光,將他心中的陰霾全部驅散,又好似一把大錘子,往冰山上猛地一砸,他的心肺肝膽都為之震顫。
她對誰都這樣嗎?
還是只是對他哥如此?
如他所料,這姑娘還是瞧出了兩人的差別,甚至還看出了自己與銀刀門劍南道分舵的關係。於是他乾脆坦白了雙生子之事,但她卻還不死心,硬要見他哥一面。但此時余玄度正在「療傷」,這事極為隱秘,又怎能同她講。
於是他假扮余玄度,跟初見那日一樣圍著她上躥下跳,扯著她的袖子,喊著她「姐姐」,她也如那日一般包容他,摸著他的頭說「乖」。
甚至在離開之前,她還在房內點起了許多盞燈,亮堂堂的,生怕他覺得黑。
那一刻,他多麼希望自己就是余玄度。
——「余飛景在哪?」這是她關門後同青提說的第一句話。
房中的他,這才明白方才她只是在陪著他做戲做全套。
不一會兒,她怒氣沖沖地殺到自己面前,與片刻前在房中時的溫柔全然不同,此時的她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危險氣息。
——「余飛景,真是難為你了。」
他故作鎮定地飲了口茶,淡淡道:「讓你去看我哥,怎麼就難為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