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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2:00:56 作者: 檐向西
    「師傅!」小道士見國師從正殿出來,興奮之情溢於言表,一手搖著鈴鐺,一手揮舞著。

    國師一見趕忙制止:「別亂動......」

    國師話還未完,他擔憂的事情已然發生。小道士因太過激動,鈴鐺突然間從他的手中掉落到水塘里。

    「......」

    ***

    李征鴻醒時,眼前還是朦朧一片,便聽得門外鈴音仍舊十分刺耳。

    他從未離魂過這麼久,好似元氣大損一般,整具身體全然不聽使喚。他想著同眾人報個平安,並讓鈴音停下,一抬眼卻驚訝地瞧見適才大敞的門窗如今竟全部鎖上了。

    他心頭一凜,似乎想到了什麼,瞬間清醒過來。

    他拖著不聽話的身體跌跌撞撞行至窗前,窗被從外上了鎖推不開,他便用手指戳破窗紗。

    月光透入堂內的瞬間,李征鴻恰好瞧見了杜雪衣的身影,她正和衣靠坐在廊子上,雙眸緊閉,而織錦和夏橙正立在她身旁。

    李征鴻當即瞭然,失聲喊道:「停下!快給我停下!」

    他提前醒過來也在計劃之外,織錦示意夏橙在原地等著,自己來到窗前。

    李征鴻拼盡全身氣力撞向窗去,奈何如今的他虛弱不堪,力氣全都使不出來,木窗在他的撞擊下巋然不動。

    「織錦!快讓他們停下!」李征鴻雙目通紅,語氣中帶著懇求之意,他還從未求過人。

    織錦眼底波濤洶湧,但語氣卻冷淡得很:「抱歉,這是雪衣交代的,她讓你等她回來。」

    「她會死的!」李征鴻雙手抓著窗欞發瘋一般地吼道,此時窗紗已無一處完整。

    織錦猛地抬頭。

    「她現在的身體,就算離魂一次都會死的!」李征鴻的聲音已經沙啞到連他自己都聽不出來了。

    杜雪衣僅剩五年壽命一事,只有李征鴻、杜雪衣、林大夫、林婆和林未期知曉,連夏橙都不清楚。

    織錦僅思索片刻,便沖向三名道童,欲阻斷鈴聲。

    哪知這三名道童皆是會武之輩,加之他們腳下這鈴陣環環相扣,一個鈴音被阻,當即有另一個鈴音續上,循環往復,接連不斷。

    夏橙也及時加入戰局。

    這邊正打得火熱,院門處突然閃現出一個臃腫的身影。

    「吵死了,這怎麼了?」

    林大夫剛從外頭回來,就被鈴音吵得煩躁,而後又聽到內院響起打鬥聲,慌忙跑進來查看。

    李征鴻的手臂被窗欞割得鮮血淋漓,忽見林大夫,眼睛一亮,高喊道:「快!把你們小姐帶出去!」

    當——

    織錦換了策略,專攻鈴鐺,此計果然奏效,不消一會一個道童手中的鈴鐺就被她的金針打落在地,隨後被她一腳碾碎。

    然而鈴陣不僅未破,那道童還纏上了織錦,將她四周去路封得死死的,留夏橙一人獨自應付其餘二人。

    林大夫在原地愣了一會,好不容易才搞清楚了狀況。

    只見他哼哧哼哧跑到廊下,一把將杜雪衣背起,喘著大氣往外院跑去,口中還不忘嚷嚷著:「玉小姐這是不要命了嗎?」

    那名纏著織錦的道童見狀驟然凌空躍起,想要攔住林大夫的去路,卻反中了織錦的金針,摔倒在地。

    其時李征鴻也終於撞開了礙事的窗,從中翻了出來。他拼著僅剩的氣力沖向圍著夏橙的道童,其動作之迅猛,那名道童還未反應過來,便被一掌劈暈,而他手中的鈴鐺也被一腳踩碎。

    與此同時,最後一個鈴鐺也被夏橙和織錦聯手毀掉。

    小院終於恢復安靜,李征鴻卻片刻不歇,拖著滿是血的的身體沖向外院,將杜雪衣從林大夫背上抱下來。

    但他終究剛離過魂,本就虛弱還強行運功,方才已是強弩之末,全靠一口氣撐著。如今稍一放鬆,一個踉蹌沒接穩,二人一起跌倒在地。

    第116章 燈枯

    兩個時辰前,酉時一刻。

    「雪衣,你真的想好了嗎?」啪嗒一聲,織錦將最後一扇木窗鎖上。

    「嗯。」

    杜雪衣幾夜沒睡好,面色微微泛白,但眼神卻異常堅定。就在此刻靠坐的廊子上,她與李征鴻纏綿的身影仍歷歷在目。

    望著被重重鎖住的大堂,她輕輕一笑:

    「他如果先醒了,讓他一定等我回來。」

    ***

    杜雪衣再次醒來時,靈魂所在正是她在深山中的孤墳,此時墓碑前站著一男一女,男的是張聞京,女的是喬裝成侍衛的顏慧,玄衫門新一代的翹楚。

    此前杜雪衣所言非虛,只是向李征鴻隱瞞了另一件事而已——

    國師讓二人演的,其實是兩場戲,一場在保國寺,而另一場,就在杜雪衣的墓前。六月十五夜蘭花節,國師大張旗鼓地帶著重劍去保國寺的同時,張聞京也會秘密前往京郊祭拜杜雪衣。

    李征鴻之所以會相信杜雪衣的話,也是想不到張聞京竟還能被委以重任,但這也實乃皇帝和國師的無奈之舉。

    在欽天監放火,明顯就是衝著國師來的,然張聞京的名望也不輸國師,鎮國大將軍李征鴻的師傅,曾經鎮守邊關的將軍,天下第一棋手,國之棟樑,隨便哪一個名號聽起來都如雷貫耳。

    因而對於叛黨來說,在重重設防的祭典上製造混亂固然能引得舉國震盪,但相較於刺殺只帶一人往深山而去的張聞京,反而是事半功倍,何況張庭君之事雖在暗中掀起不小的波瀾,在外卻無人知曉,所以沒人知道張聞京如今與皇帝已生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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