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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2:00:56 作者: 檐向西
國師見識過了招魂鈴的厲害,自然不會放過與破局之道「征衣浴血」緊密相關的李征鴻、杜雪衣二人,於是他在此後,常攜招魂鈴到保國寺與青溪山中,為二人作招魂之術。
恰好李征鴻在兩次離魂時,便撞上了這場面。
話雖如此,國師還未見到真正招魂之景,見二人有反應,他心中也免不得緊張起來,搖鈴的手也不自覺地顫抖。
在座的,皇帝和張聞京只覺得這聲音與尋常鈴鐺無異,甚至因年代久遠,聲音略顯沉悶,還不如普通鈴鐺那般清脆明亮。
然而,在杜雪衣和李征鴻聽來,這鈴鐺聲卻震耳欲聾,一聲一聲宛若撞鐘木一般,撞在耳中,又在腦中嗡嗡地迴蕩起來。與此同時,籠在記憶之上的迷霧跟著聲聲鈴響,一層一層地消散。
不一會兒,二人便感到靈台前所有未有的清明,生前之事樁樁件件皆變得無比清晰起來。
杜雪衣腦中,小時候與李征鴻初見的場景全然記起來了,甚至連幾個叛軍的模樣都能回憶得清清楚楚——她這才想道,可能是在山月觀時,國師在藏書閣二層震動招魂鈴引來葉當歸時,也被樓下的她無意聽到了耳中,故而才想起這些舊事來。
但這些已然不重要了。
鈴鐺繼續響著,罩在最濃一層霧中的場景也漸漸浮現出來,這段記憶紅得熱烈、紅得血腥、紅得憤慨、紅得絕望——
開始時,在杜雪衣和李征鴻兩大高手的帶領下,同樣武功不差的連盛、老楊柳等人也不甘示弱,加上眾人均配合多年默契十足,眾人很快就殺出一條血路來。
暴雨中,連雨點都可以成為武器,只見杜雪衣雙刀突進,帶著眾人一路所向披靡,頃刻間,她手上長刀已來到那為首的面具人面前。
那戴面具的黑衣男子腰間掛著此前為二人吹奏的嗩吶,移動極快、身手亦是不凡,但奈何其對手是杜雪衣,他的本事縱有多高、內力有多深厚,同她比卻依舊不值一提。
杜雪衣長刀罩住他身形,同時一腳踢開其身後想上前護主的手下,繼而左手短刀寒光一閃,那黑衣人還及反應便被一刀封喉。
只聽得叮噹兩下,幹完此番利落的突擊後,杜雪衣落地時,還不忘挑開刺向身後連盛等人的兩把刀。
其時雨勢漸小,頗有停下來的架勢。
杜雪衣隨手抹了把臉上前查看,意圖挑開那面具,卻發現其已長在肉中,牢固異常。無奈之下,她只得加大手上力道。那面具被成功揭下後,露出來的是血肉模糊的一張臉,這等殘酷的手法,杜雪衣見了也不禁有些不忍。
另一頭,此前這面具人指揮圍攻之人,皆是通過他腰間嗩吶,而今他一身死,沒了指揮號令,其他人的進攻漸漸開始混亂,眾人不由得鬆了口氣。
「爾等頭目已死,還不速速投降?」連盛喝道。
此言一出,恰巧天上一道驚雷應聲劈下,剎那間整座青溪山宛如白晝一般,震天動地的雷聲後,狂風攜暴雨捲土重來,而遠處竟又傳來一模一樣的嗩吶聲。
眾人尋聲而望,卻見不遠處又出現了一個黑衣面具人,其人身形同剛才被杜雪衣殺死那人幾乎一模一樣,此外,無論是頭上面具、身上穿戴、手上嗩吶、亦或是曲調、吹奏時的氣口,甚至連內力的深淺都同方才這黑衣人別無二致,好像是那人轉世一般。
此時山中暗夜風雨交加,天上雷聲閃電不絕,不禁給這情境又添上了一抹詭異之色。
「怎麼回事?」老楊柳的一個手下有些失措地喊道,慌亂中,他慘叫一聲被刺中了手臂。
「笑話!」杜雪衣冷聲大笑,「來一個滅一個便是,看他們究竟有幾個。」
如此,杜雪衣帶著眾人在暴雨中加緊攻勢,很快將那名新的面具人挑下。但她卻有些驚訝,面具下的容貌雖已血肉模糊,但仍能看出此人同方才那人長得幾乎一樣。
與此同時,竹屋外的另一頭又傳來嗩吶聲。
連續砍了三個面具人後,李征鴻已察覺到不對,正想著如何破局,突然身前傳來一聲痛呼,是連盛。
僅在一瞬之間,以杜雪衣為首、李征鴻為托的陣法就已轉攻為守,二人位置亦在頃刻間互換,帶著眾人一道退回竹院之中。
杜雪衣趕忙查看連盛傷勢,眾人則守在二人四周,其時雨勢越來越大,有如天河決堤一般傾瀉而下。
「如何?」李征鴻一面問著,一面抬起重劍一掃,身前一行人當即被擊退,老楊柳正面臨的危機也登時解除。
「傷得不重,但......」說到此處,杜雪衣心頭不知為何陡然一緊,她驀地抬頭,這一眼當即讓她勃然大怒。
原來方才李征鴻在幫老楊柳脫困後,繼續手中重劍不停,接連斬下了一批人,哪知身後老楊柳一行三人卻在此時各占方位,毫無徵兆從背後朝李征鴻砍去。
李征鴻是何等人物,他雙耳一動,心中驚異之餘,身形轉瞬改了個方向,他側身轉了個角度,將前面之敵的力氣全泄在後面之人身上,登時從被前後夾擊之勢中抽身而退。
然而,此番借力打力雖用得巧妙,但老楊柳作為銀刀門的二把手,實力又怎容小覷,眼見偷襲之計失敗,不過瞬息間便將刀鋒一轉,退到一半的李征鴻重劍來不及改勢,肩胛骨已被刺中。
杜雪衣抬眼時正好撞見這一幕,她只覺得一道驚雷劈到自己腦中,整個人都炸了,她此時全然忘了剛才正在作甚,提起刀就要上前清理門戶,卻不料腹部驟然感到一陣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