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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2:00:56 作者: 檐向西
張聞京師承玄衫,杜雪衣倒從未聽李征鴻說過,但此時她也沒心思計較這些。
「所以他現在怎麼樣?」
如如道人搖搖頭:「全身筋脈寸斷,吊著一口氣。」
「他瘋了嗎?」杜雪衣又氣又急。
「他本就是個瘋子。」李征鴻低聲道。
杜雪衣轉頭睨了李征鴻一眼,卻聽他又低聲補了一句:「你也是。」
「懷無夏橙同我說了你們二人之事。」如如道人見二人之間快成劍拔弩張之勢,當即打斷道,朝二人抱了抱拳,「大將軍、杜門主,久仰久仰。」
二人見狀趕忙回禮。
杜雪衣苦笑:「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我只不過是廢人一個。」
昨夜見到葉當歸之後,她又開始想念自己提刀走江湖的日子,而今再次提起,又悵然若失起來。
「杜門主何出此言,我之前見你的箭法還有對武學的看法,就知你定不是普通人。在之前,我鐵定不是你的對手。」如如道人一面感慨著,一面往回望了望懷無的屋子。
他長嘆一聲:「懷無之前若是有得罪之處,還請不要放在心上。我昨夜已同他說了,你當時確實是想網開一面,奈何禪明寺還是把他那書童推出來擋箭。後來那幫人貪生怕死,誰都不敢直接收他做徒弟,幸好那是我恰巧去了寺里。我看哪,他們比你還不敢作敢當。」
杜雪衣正欲答話,忽見到大夫攙著柯為和出了房門,因為受傷,聲音毫無底氣:「怎麼樣了?」
「回屋說。」杜雪衣忙指揮大夫將人扶回去。
上次為了助眾人混進山月觀,柯為和將他那標誌性的五柳須剃掉,眾人還沒完全適應。而今受了傷,與記憶中的柯為和一對比,感覺他的臉色更白了。
杜雪衣與李征鴻、夏橙、如如道人來到柯為和房中,二人將在皇宮中的所見所聞,以及推斷從頭到尾與眾人說了,在座所有人無不憤慨,夏橙更是驚得半晌說不了話,眼圈都紅了,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悲的。
「怎可如此?!」如如道人氣得灌下了大口酒,他這暴脾氣與杜雪衣如出一轍。
「最後你們答應了嗎?」柯為和問道。
「當然沒有。」杜雪衣架起腿,一臉無所畏懼道,「我們直接說,這事我們不管了,愛誰管誰管。」
不知道為何,眾人聽罷都暗自鬆了口氣。
「聖上同意?還就這麼放你們回來了?」眾人之中,就數柯為和表現得最為冷靜。
「他讓我們不著急答覆,考慮幾天。」杜雪衣冷笑著。
「一個個有利用價值的時候就捧到天上,用完後覺得危及到自己地位了,就不擇手段、毫不留情地把他們算計死。這樣的君主,對待忠心耿耿的尚且如此,還如何指望他善待百姓?」如如道人義憤填膺道。
「就是這個道理。」杜雪衣心中怒意正盛,「聖上如此,他的心腹張聞京行事也是如此。魏叔尼因為他所謂的棋,背叛銀刀門義無反顧投靠了張聞京,暗中不知透了多少消息給他,到頭來張聞京卻把魏叔尼的人推出來打頭陣。昨夜若非葉當歸差點失手,張聞京指不定壓根就不會露面。」
皇上則更甚,李征鴻、杜雪衣、杜相、高太尉、盧琮聲尚且算是外人,但太子李長治、兗王李長興、公主李菁容可都是他的兒女,不知該說是帝王家無情,還是這個帝王本就無情。
「現在聖上已經開始猜忌師......張聞京了。」李征鴻認真地補充道,「他原本在朝中就頗有名望,手中又有兵馬,還知曉這麼多秘密。這種人對於多疑的聖上來說,本就是個隱患。而這次他罔顧聖意,擅自要致我們於死地,多半要淪為棄子了。」
「可為什麼張聞京知道了你們的身份還要殺了你們?」夏橙十分不解,「他不是你的師父嗎?」
「我們第一次死那會,也是他們煽動太子李長治的。」杜雪衣叉著手哼著氣。
如如道人又往嘴裡灌了大口酒,反應慢了許多拍的夏橙也終於想通其中緣由,雙眉都擰到了一起。
「雖然我們二人已死,但是他見我們還能掀起這麼大風浪,特別是皇陵、山月觀之事,如今還知道了我們自己身死的原因與他們逃不開干係,自然會怕我們不受控制朝他、朝大嘉朝復仇。」李征鴻一字一句地剖析著這位傳授他這一身本領的恩師。
「而且他不是國師,對於怪力亂神之事,什麼破局之法,他本就持懷疑態度。相比之下,他更相信他自己、自己手下的人馬。」
「那若真如國師所言,大嘉朝即將動盪......」夏橙怯怯道。
「那就去他們的吧!」杜雪衣攤了攤手,笑道。
「大逆不道,但十分在理!」如如道人當即拍手叫好,差點就要將新得的酒罈子摔了。
李征鴻板著一天的冰塊臉聞言瞬間融化了——灑脫不羈,這也是他最欣賞杜雪衣的點。
「一切都結束了,以後再不理什麼亂七八糟的朝堂和江湖事了。」杜雪衣從懷中取出從兗王處拿的公主留給他們的那些銀票、地契,一面顯擺著,一面笑道,「我現在可是京城第一首富了,以後我養你們啊。」
杜雪衣不自覺地瞟了眼李征鴻,見他難得放晴的神情不知為何又陰雨密布,正低頭看著自己——準確來說是她的心口處。
她這才想起,她身上還有噬心之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