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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2:00:56 作者: 檐向西
余飛景眼見避不開杜雪衣探究的目光,終於開口:「雙胞胎親兄弟,心靈尚能互相感應,棋路相似豈不正常?」
「對對對!」吳中友附和道。
***
隔日午後,院外傳來敲門聲,李征鴻前腳剛去前院開門,柯為和後腳就翻牆進了院。
只見他十分匆忙,一臉嚴肅道:「魏叔尼那邊帶了大當家送來的消息,說是因為皇陵一事貪污甚多,高太尉一家已經被封了,太子則一直被留在大理寺,盧家好像也被牽進來了。」
「曹羲這麼謹慎的一人,這次居然不怕暴露身份,傳出來消息......」杜雪衣抱著手沉吟道。
「你是說曹大才子可能會有危險?」懷無驚道。
這重點抓的......有些偏。
杜雪衣無奈:「他武功還比你強,自保應該沒問題,就可能事情有些棘手。」
「當然棘手了,咱們把皇陵炸了,把皇后她爹、她兒子、她侄子送到大理寺,這能不棘手嗎?」吳中友插著腰一副正氣凜然模樣,說的話倒是有理有據無懈可擊。
李征鴻去而復返,臉上疲態未褪,又添憂色:「張大人差人請我和玉山過去。」
他直到昨日傍晚才回來,卻什麼都沒打聽到,甚至連皇陵都沒人聽人提起,毫無收穫可言。
「那不正好。」杜雪衣提著裙子就想走,卻被李征鴻拉住。
「今天是十五。」
***
「你們倒真有些本事。」見得二人,端坐於書房正中的張聞京放下手中茶盞,寒暄道。
自打從皇陵回來後,他對二人就客氣許多。
雖然今日十五,但上個月圓夜一群人等到天明,卻未發現任何異常。一邊是不確定是否會發生的荒誕異事,一邊是可能為唯一知道內情的張聞京,他們自是不會錯過這次機會,當即決定快去快回。
「所以成了?」杜雪衣一如既往地單刀直入,同時與李征鴻不約而同地瞟了眼燈台,至少燃了一日了。
「成,又沒成。」張聞京沉吟道,烏黑的瞳色愈發深了。
二人早有預感,倒也沒有很驚訝。
「是皇陵的事情做的不好嗎?」李征鴻問道。
連杜雪衣都聽出來他是在裝糊塗。
「非也。」張聞京抿了一口茶,眼中掠過一絲不明的情緒,「皇陵的事做得很漂亮,雖然最後的破綻並不在你們說的水道,但你們炸了泉眼,讓水灌入地宮中,上面才發現地宮中許多本應是純金打造的東西,都被偷工減料了,要不就是空心的,要不就是鍍了層金膜。」
「......」
杜雪衣已能想像出吳中友在聽到這則消息後的反映了——他定然會跳上欄杆,然後趾高氣昂嚷著:「聽到沒?!!我就說吧,偷工減料最簡單肯定是那些金銀珠寶啊!你們非要說什麼水道。」
正想著,突然聽得張聞京長嘆一聲。
「聖上還是不忍心啊。」他已近六十,兩鬢華發已生,眼中難得流露出情緒來。
二人讀懂了,是悲涼和無可奈何。
「而且現在只查到貪了錢財,估計最後大部分會推到高太尉和高崎身上,而太子,最多只是敲打敲打而已。更糟的是,已經打草驚蛇,要順著這條藤尋到更深處的東西,恐怕更難了。」
這老頭,杜雪衣倒是有些看不懂了。
與杜雪衣李征鴻國家大義夾雜著私仇的立場不同,按理說,張聞京身為臣子,就算不支持太子,在沒有確鑿證據時,完全不應該對下一任皇位繼承人有這般敵意。
這番話若不是一時興起,就是另有所圖,後者可能性明顯更大些。
「所以您今日請我們來,不只是想跟我們說這個吧。」李征鴻問。
「是了。」張聞京的神色不知不覺緩和下來,開口時還猶豫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小女想同玄度下一盤棋,不知你們可否滿足她的心愿。」
杜雪衣:「???」
見杜雪衣臉色微變,張聞京趕忙道:「林姑娘別誤會,因為我的緣故,小女自小就喜歡下棋。」
「不瞞你們說,她的棋藝,一半是我教的,另一半是跟鴻兒過招悟出來的。」張聞京說時眼中含笑,隱隱還有些驕傲。
這絲溫情一瞬即逝,笑意褪去,張聞京眼中慢慢籠上一層白霧,他抬頭望向窗外樹影,淡淡道:「沒想到他性情如此剛烈,不肯投靠太子,才......」
他原本高大挺拔的身形,此時在夕暉下,竟顯得有些佝僂。
此情此景著實令人動容。
杜雪衣不動聲色地觀察李征鴻的表情變化,他眼底一直宛若一方波瀾不驚的深潭,但在聽到張聞京那聲「鴻兒」時,整個深潭似乎顫了顫,從水底掀起圈圈漣漪。
他茫然地看向杜雪衣,似是在尋求安慰。杜雪衣會意,沖他眨了眨眼,秋波中藏了千絲萬縷的情意。他登時好像得到了無盡的寬慰,深潭上的波紋也漸漸平息。
他答道:「可以。」
聲音有些沙啞。
莫非這張聞京是為了給征鴻報仇?
這樣好像就解釋得通,為何他對太子有那麼大的敵意了。
杜雪衣一面眼神安慰李征鴻,一面推出了張聞京最可能的動機,心道這趟真是沒白來。
此時書房外來了個侍女,一股奇香隨著撲鼻而來:「小姐已經在院中布置好了,焚香、淨手的東西都有,還請二位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