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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2:00:56 作者: 檐向西
「怎麼這樣啊?」吳中友望著那人背影埋怨。
「不對。」懷無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章先生這一手這麼下,確實不如棋譜上的。」
吳中友隨口道:「合著玄度是跟棋鬼照著棋譜下棋?」
「我看,應該是玄度引著章先生下出棋譜中的棋局。」懷無壓低了聲音,生怕又引起眾人的觀望。
「這怎麼可能?就算玄度能贏人家,但他可是棋鬼啊。」吳中友滿臉不可思議。
「我也不太確定,若是宇文兄在就好了。」
吳中友懊惱:「早知道應該攔著不讓他進去觀賽的。」
「只要是春日棋賽的棋手,都可以進去觀賽,只不過我們倆都不想而已。」懷無看了看夏橙,繼續道,「他想進去看,我們也不好攔著吧。」
其時,杜雪衣已悄悄跟上那位老者。
「張大人。」魏叔尼的身影從櫃檯之後閃出,朝老者作了一揖。
此時眾人的注意都在大棋盤之上,未有人發覺天下第一棋手竟然就在自己身邊。
杜雪衣躲在角落裡,嘖嘖感嘆這魏叔尼的愁容竟然能舒展到如此程度,雖然依舊愁眉苦臉的模樣,但相較於他平日裡的神態,已經算是喜笑顏開了。
寒暄之後,魏叔尼徑直引著老者往閣樓上的雅間而去。
杜雪衣轉頭望向大棋盤,嘴角勾起一個漂亮的弧度。
征鴻,他果然來了。
***
老者離開不久,李征鴻便已經勝了,其時晌午已過,日頭卻仍盛。
賽場中傳來一陣喧譁,似是在授獎,外頭的人也一邊復盤,一邊翹首以盼。
忽聞兩個腳步聲正徐徐往外而來,在座所有人均眼前一亮,紛紛站起,作迎接之態。然而,所有人卻在見到兩人之時滿眼失望,復又坐下。
見此情形,杜雪衣心中無奈嘆了嘆,翩然走上前去,雙手抱拳,行了一個江湖裡:「章先生,您的風度和棋藝,我等都十分佩服。後會有期。」
二人正是棋鬼章槐和他的棋童。
懷無和夏橙也跟在杜雪衣身後,朝他抱了一拳。
「是啊,其實你棋下的挺好,就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嘛。跟自己比,進步了就是進步了。」吳中友也同他行了一禮。
章槐眼底隱隱帶著一抹震驚,他的眸中也第一次映入了眾人的身影。
沒想到比賽前,所有人都奉之若神明,只有杜雪衣等人對他不屑一顧。而今輸了棋輸了名聲,卻唯有這幾人以先生之禮待之。
若非他當時同意以一敵十二,並在輸了棋後信守諾言,允許眾人參賽,李征鴻也不會因此揚名。
章槐的頭似乎也仰得沒之前那麼高了,他幾乎不可見地同眾人點了點頭,一言不發地走了。
章槐瘦骨嶙峋的背影筆直依舊,如同他對棋的執著一般。
棋館中眾人就這樣安靜地目送二人離開,待到他們出得門去,廳中又開始竊竊私語。
——「他下成這樣,還說能同張大人下棋,估計是自吹自擂吧。」
——「他這樣的事還少嗎?他眼裡根本就沒有任何人,整天也不知道在趾高氣昂些什麼。」
——「就是就是。」
「喂,你們說得太難聽了吧!」吳中友聞言,當即怒了,「之前你!對!就是你!還不上趕著幫章先生清道嗎?!」
話音剛落,賽場中又是一陣喧鬧,而後便見李征鴻被眾棋手簇擁著出來。這時候哪有人關心吳中友的話,全部一股腦將李征鴻團團圍住。
幸好人夠多,他憑藉著功夫和人群的掩護,輕易從中脫出身來。
正當他頂著被人擠得有些凌亂的發出來時,恰巧撞上杜雪衣的目光,只見她眼角彎彎,朝他莞爾一笑,無言說著:「恭喜——」
李征鴻亦笑著點頭。
「這什麼玩意兒?」吳中友的一聲,登時將整個氣氛破壞的一乾二淨。
李征鴻收回笑容,勉強將眼神從杜雪衣身上,移至自己手中的物件上,茫然道:「桂枝啊。」
但凡正常人都能看出來是桂枝。
「折桂啊,也就是奪魁的意思,這是歷年的傳統。春日棋賽的勝者,將由長老們授予桂枝一條。」是宇文栩,適才他因太過文弱,生生被人從人群中擠了開來,卻剛好看到李征鴻從人群中走出的一幕。
「合著就這個獎品啊。」吳中友大失所望。
與此相反,夏橙和懷無聽罷,當下便感嘆這個典故用得巧妙,頗有種發現這個獎又高尚了許多的模樣。
趁著吳中友將反應過來的眾人罵罵咧咧趕走的空當,杜雪衣將李征鴻拉到一邊,將方才在暗道中的景象和遇到張聞京一事同他說了,李征鴻聞言面上一沉。
此時,一淒涼的人影無聲來到二人身後,幽幽說道:「余公子。」
杜雪衣轉頭,納悶道:「魏叔尼?」
此人正是魏叔尼,這幾天他若非躲在暗道,就是在二樓的雅間,除了方才迎接張聞京,就沒見他出來過。現在他親自前來,定然同李征鴻這恩師脫不了干係。
只見他朝李征鴻走近了一步,恭敬道:「六之十六。」
杜雪衣:「???」
李征鴻一笑:「麻煩魏老闆回道,十三之七。」
此時其他人也趕完人,回到三人身旁,聽得魏叔尼和李征鴻的的對話,皆是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