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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2:00:56 作者: 檐向西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下一刻,反應過來的所有人立即將他供了起來。
吳中友喊著店小二再上兩壇好酒,懷無熱情地拉著他攀談起來,李征鴻和杜雪衣倒是表現平靜,就只是一直盯著宇文栩看而已。
宇文栩越發拘束起來,他被吳中友又灌了兩杯酒,眼見吳中友又將第三杯斟滿,他終於憋不住了,擺擺手不自然道:「其實我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也是出身寒門,只不過是近來,太子跟我爹我爺爺在打交道而已。」
「來來來!宇文兄弟,喝完這杯,給我們講講!」吳中友復又遞上酒杯,被杜雪衣瞪了一眼,耷拉著頭默默收回了手。
原來,這宇文栩出身工匠世家,是前朝的皇家匠師,如今的京城便是宇文家先祖設計的。然而,王朝更迭,世事變遷,到了他們這一代,早已沒落,但手藝仍在。
太子李長治此前主持修建皇陵,便召集了全國各地的匠人,其中就有已經舉族遷往靖州的宇文家。皇陵建造完成,他們本欲打道回府,卻又傳出需要修復山月觀的消息,且時間十分倉促。
「山月觀?就是最近太子他們在修的那個?」李征鴻問。
「是啊,因為山月觀原本就是千年遺蹟,最新一次修繕還是在前朝的時候。因此太子這才注意到了我們宇文家,他甚至還登門拜訪,那次剛好就看到了我在研究棋局,便給了我這帖子,說是沒準能用得上。」
杜雪衣抱著手若有所思:「太子對你們家可真上心。」
「是!畢竟那古老的手藝現今世上很少人用了。」宇文栩說著說著,竟是來精神了,「我雖然懦弱,但最看不慣門第之見。我們家原本也是貧寒人家,只不過有獨門手藝傍身,才不至於餓死。」
「但我從小志不在做匠人,獨愛下棋,家中人卻總說我不務正業,而今縱使是被太子器重,也依舊到處遭人白眼......」
眾人正聽得津津有味,突然傳來敲門聲。
吳中友以為是店小二,不耐煩地喊道:「不用再上了,你們走吧!」
敲門聲依舊。
李征鴻只得起身開門。
「余公子,原來真的是你們。」
「伏長老?」李征鴻的聲音冷冷的。
「方才你們比完賽,我們幾人想著難得一聚,而且明日便是最後一日了,就特地來此聚一聚。剛聽到諸位的聲音,我還以為是聽錯了,原來真的是你們。」伏長老笑道,隨後秦長老、和其他的長老,包括曹羲在內均從隔壁雅間出來。
伏長老抬眼見到宇文栩,詫然道:「這位兄弟也在啊。」
宇文栩登時雙腿一軟,面如死灰。
吳中友趕緊十分仗義地幫忙解釋道:「宇文兄弟我們高攀不起的,只是被我們硬拉著過來喝酒而已!」
宇文栩:「......」
伏長老聽罷只是笑笑,轉而同李征鴻說道:「余公子明日就要同章先生決出春日棋賽最後的勝負了。」
李征鴻一時想不出對方意欲何為,於是淡淡回道:「是。」
「你看今晚月色正好,不知可否有興趣同我們曹長老對上一局?我們可都很是期待呢。」
「不勝榮幸——」李征鴻隔著伏長老,朝曹羲行了一禮。
***
也不知是誰放的消息,還不到半柱□□夫,整個京城就都知道了京城第一才子曹羲,要同前幾日剛贏了棋鬼的少年對弈。於是乎,許多打著燈籠的隊伍紛紛從全城各處往大夢棋館而來。
再說大夢棋館,其時已是燈火通明,人潮攢動,比白日裡的春日棋賽還熱鬧。
剛從被窩裡被人拉出來的老祝面上毫無疲憊之色,神采奕奕,激動無比,正在棋館裡上躥下跳。
庭院早已又一次被布置一新,不但劃分成比賽、觀賽兩個區域,就連那塊大棋盤也擺上了。二人在比賽區的台上對弈,大棋盤則在比賽區的另一邊,實時展示二人的對局。
觀賽區早已沒有空位,老祝瞧准了時機開放樓上的雅間,引得不少晚來者爭相出高價搶奪。
夏橙又一次感嘆,居然有人能為了觀這一局棋,不惜一擲千金。
——「這小子居然敢跟京城第一才子對弈?」
——「聽聞曹先生的棋風縝密,講究布局且進退有據,既沒有那麼多的鋒芒,卻也暗藏殺機。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這小子也太胡鬧了,這下的什麼?」
——「難道他這是要破罐子破摔?」
——「二位兄台別那麼快下定論,我前幾天就對上了這小子。他也是開始時平平無奇,甚至看上去還頗為衝動冒進,但到了中盤之後,才展露出起真實的目的,等到在下發現原來之前的破綻都是布局的一部分,其變化之巧妙,布局之複雜,讓我不得不甘拜下風啊。」
不知不覺已到了雞鳴時分,二人的棋也行至最為焦灼之時。整個棋館中人人屏氣凝神,安靜地看著高手之間的交鋒。
而今眾人對李征鴻的棋藝不再懷疑,甚至看過之前曹羲與章槐對局的人,都覺得棋鬼的實力屬實遠遠不如他。
場下,強撐了一天的杜雪衣有些體力不支,心口處隱隱作痛,於是她索性出門透口氣。
「章先生?」杜雪衣一出門,便驚訝地看到棋館台階一側,站著一熟悉的身影,「您也來看棋嗎?怎麼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