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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2:00:56 作者: 檐向西
    啪——

    只聽得大廳中撫尺一拍,繼而老祝歡天喜地的聲音傳來:「各位注意啦!棋鬼章先生屈尊同諸位對弈啦!機不可失啊!因為不是春日棋賽的內容,所以該對弈由大夢棋館主持!」

    「今日我們東家高興,價錢都是最實惠的!」老祝餘光不經意瞥了眼不遠處的暗道口,裡面露出一隻滿是哀怨之色的眼睛。

    老祝說得手舞足蹈,表情興奮又激動:「一盤一兩!」

    「......」

    果然是生意人,李征鴻和懷無齊齊將頭轉向了吳中友。

    吳中友:「......」

    吳中友摸了摸錢袋,暫時不想搭理二人,轉而同還被自己強行勾肩搭背,一臉無奈的柔弱文士說道:「剛才謝謝你啊小兄弟,走走走,咱報名去,你的錢我出了!」

    「不了不了,我......」文士聞言連忙擺手,費力掙脫了吳少的魔爪,有些難為情道,「我有帖子的。」

    隨即他從懷中取出了一封十分精緻的帖子。

    眾人:「......」

    第75章 首勝

    半盞茶的功夫不到,庭院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重新被收拾了一遍,並劃分成觀賽區和比賽區,中間以欄杆隔開。

    比賽區內共擺十二張木桌,木桌一字排開,兩旁各設鏤空雕花石凳,桌上置棋盤。

    李征鴻坐於首位,懷無、吳中友與其他九位未有帖子的棋手也相繼就位。

    九位棋手中,赫然就有剛才在沖在最前的彪形大漢,也不乏適才在人群中罵得面紅耳赤的。他們臉上均毫無愧色,反而因為能而和棋鬼對上一局而欣喜若狂。此外也有幾人方才一直在角落裡默不吭聲的。

    另一邊觀眾區,不少人對著李征鴻指指點點,明顯是想看笑話。但眾人的情緒明顯沒有剛才那麼激動了,約莫大家都沒想到他竟然真的上場了,還一副運籌帷幄的模樣。

    當然在場多數真正醉心棋藝又沒有請貼,且不敢上場的,其心思已被能親眼看見棋鬼下棋的興奮之情所代替。更何況,這次棋鬼直接對戰十二人,可謂是空前盛世,他們紛紛翹首盼著棋鬼能下出什麼妙手來。

    弈棋之道杜雪衣可不懂,而且目的已達到,她也懶得在與旁人多費口舌,索性拉了夏橙,在庭院角落裡,找了張無人的桌子喝起茶來。

    剛一坐下,就對上了李征鴻帶著探究的眼神,他明亮的眸光恰好穿過人山人海朝她而來。杜雪衣舉起手中茶杯,與其隔空對飲,笑得燦若桃花。

    李征鴻這幾日同她說過,他第一次誤以為自己不是杜雪衣,便是看到她在曉生茶樓喝了茶,而她之前是從不喝茶的。

    正回憶著,喧鬧的棋館逐漸安靜,原是章槐已經焚香完、洗手畢,從專為他設置的雅間中走出。

    他來到李征鴻面前,也不坐下,待李征鴻白子落下後,優雅地輕輕拈起黑棋,又抬了抬袖,將棋子放至星位。

    他也不論先後,隨手而下,雖然態度高高在上,但不能否認他下棋時的風雅,絲毫不輸任何京城中的風流人物。

    李征鴻自是不用說,懷無謙虛地稱自己學過一招半式,吳中友又算是世家之後,故而三人在章槐的對比之下,並未顯示出太多的差距。

    其他人就另當別論了,有的不知是否因為太過緊張,開始時便已大汗淋漓,手腳顫抖,有的看上去似乎是外行人,連下棋的姿勢都慘不忍睹。

    半柱香剛落,已有三人認輸,這讓眾人更加篤定,章槐必將橫掃四方,而李征鴻自取其辱,也幾乎是不爭的事實了。

    章槐一開始還蜻蜓點水雨露均沾,同每個人下一兩手,便行至下一桌。但漸漸的,眾人發現,章槐停在李征鴻桌前的時間變多了。而且李征鴻下子極快,幾乎是章槐的黑子剛落,白子便立即出手,似乎早有預料一般。

    但見章槐的臉色越來越沉,眉間那道深紋亦逐漸陷得如同峽谷一般。

    到得後來,他索性不再離開,撩起袍子往李征鴻對面的石凳上坐了下去,也不再管同其他人的對局。

    ——人群中有聲音道:「章先生肯定是想先把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小子先弄下去,再跟其他人計較。」

    ——「對!剛才我們聽著都氣憤不已,更何況章先生。」

    ——旁邊的人猶豫再三,終是忍不住開口:「但我看這局勢好像......尚不明朗啊?」

    只有章槐知道,這局勢已經十分明朗,自己已被逼到了窮途末路。

    他一開始以為是自己輕敵,於是逐漸開始正視與這他對弈的好看少年,認真地下起來。但雙方過的招式越多,章槐才發覺這少年越發深不可測,他棋風老辣,而且攻勢如疾風暴雨一般不停,招招凌厲。自己憑藉變換莫測的棋風而被稱為棋鬼,但如今眼前對手的變化卻較他還要多。

    棋館在眾人不知不覺中變得分外安靜,開始時還有人小聲議論,到得最後幾乎是落針可聞。

    與此同時,棋館外聞訊而來、前來看熱鬧的的人也越來越多,但全都被老祝攔下了。杜雪衣聽到他在外頭一面笑著,一面朝眾人表示棋館的座位已滿,若還想看棋鬼以一挑十二的,需另付高價。

    有這頭腦在,魏叔尼是如何淪為京城「前」首富的,杜雪衣一時也想不通。

    場內,棋藝高的低的,懂行的不懂行的,就算不看二人的棋盤,也大致猜到了什麼,紛紛圍了上去。兩個區域之間中看不中用的欄杆上,承載了超乎尋常的重量,被壓彎了不小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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