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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2:00:56 作者: 檐向西
李征鴻將茶一飲而盡,緩緩道:「所以,他們到現在還沒動手,是沒空管我們?」
馮憑明顯不想多言,裝作沒聽見,自顧自又沏起茶來。
「那可否讓我們見見張大人?」李征鴻退一步。
馮憑也不抬眼,冷冷道:「老師日理萬機,而今又代理相位,恐怕抽不出空來。」
「那如此,就沒什麼好說了。」李征鴻起身。
正當馮憑鬆了口氣,李征鴻卻突然轉身,將一封信放在桌上,朝馮憑作了一揖,恭敬道,「還煩請馮大人把這封信交給張大人。若他看了後想見我,可在明日開始的春日棋賽上找我。」
「荒謬!」馮憑話出口才覺失言,略顯尷尬,「信我能幫你送,但你憑什麼覺得張大人會來找你?」
「裡面是張棋譜,聽聞張大人年輕時,蟬聯了幾屆春日棋賽的桂冠,在下覺得他定然會對此棋局、對我有興趣。」李征鴻說得謙遜有禮,但話卻是狂妄至極。
「狂妄!張大人可是天下第一棋手!」馮憑几乎是拍案而起,但最終還是強按下怒火,沉聲道,「還是那句,張大人日理萬機,沒那麼多閒功夫。奉勸二位一句,星辰莫要想著與日月爭光,不然下場會很難看。」
李征鴻也沒再多言,二人就此離了馮府。
「看來馮憑真的將張大人看成神了。」杜雪衣回頭望著樸素的馮府大門,笑道。
她和李征鴻在來的路上商量好了,進馮府後,由他同馮憑周旋,她也樂得清閒。但一想到這一趟毫無收穫,杜雪衣還是十分不甘:「現在什麼都沒問出來,看來只能指望明日開始的棋賽了。」
李征鴻篤定道:「已經開了個口子了,我相信老師會來找我的。」
「那我拭目以待。」杜雪衣也展開了笑顏,「對了,你說那馮憑是不是心虛啊?一直在擦汗。」
李征鴻一本正經道:「我覺得可能是體虛。」
杜雪衣:「......」
其時已接近晌午,街上節日氣氛越發濃烈,杜雪衣搖了搖二人緊握的手,眼神示意路上頭戴鮮花走過的男男女女:「夫君,我們也去踏青吧。」
「正有此意。」李征鴻笑道,「去哪好呢?」
二人對視了片刻,俶爾同時露出笑容,異口同聲道:「要不去祭拜一下我們自己?」
雖然聽起來十分荒誕,但似乎別有一番情調。
於是二人一拍即合,首先往城郊的保國寺而去。
***
圓月當空,鬧中取靜的小院中歡聲笑語,李征鴻和杜雪衣在院中掛滿了花燈,懷無和夏橙白日裡采了許多鮮花,已將院子裝點得生機勃勃,柯為和則從霽雲樓帶來了百花宴和百花釀,余飛景未表現出太大興趣,但也被熱情的吳中友扛到了院裡曬月光。
眾人飲酒賞月,賦詩對吟,末了還玩起了飛花令,夏橙毫無懸念地奪魁了。她一時興起,朝眾人念了幾首近來新做的詩。
大家皆稱好,唯有夏橙最忠實的詩迷,李征鴻委婉提出,夏橙寫的心境似乎不如之前那般寬廣不羈了。
「是啊,到江南後雖然眼界大開,感悟頗豐,但寫東西時反而束手束腳了。」夏橙有些微醺,說道,「近來我有了些新靈感,但還模模糊糊的,沒拼湊完整。」
杜雪衣又沒喝酒,思維依舊敏捷,問道:「你寫詩不是都靠一瞬間的靈感迸發,一氣呵成的嗎?」
夏橙還未來得及答話,她身旁喝得醉醺醺的懷無突然打了個響嗝,然後猛地站了起來......
聯想到前幾日懷無酒後失態失言的場面,夏橙趕緊一面拍拍他的背,一面強行按著他坐回到凳子上。
「抒發情懷的短詩,自然可以如此,但我這次的靈感一首長詩。」夏橙鄭重道。
「什麼靈感?什麼靈感?」吳中友一臉興奮的湊到夏橙面前。
夏橙往杜雪衣投出求助的目光,杜雪衣會意,上前將夏橙拉到身後,衝著吳中友說道:「阿橙都這麼說了,早晚會看到的,吳少保持期待好了。」
越過一臉喪氣的吳中友,杜雪衣看到李征鴻眼神中也掠過一絲失望之色。
***
原本杜雪衣、李征鴻、柯為和與余飛景四人,想趁著十五月圓夜,驗證離魂之事是否真如推測的一樣。但其他人不明就裡卻因喝了酒而興致頗高,死活不肯回房睡覺,四人又不好明說,於是最終所有人在院中看了一晚的月亮。
然,一整晚過去,杜雪衣眼睜睜看著月亮一寸一寸往西邊掉落,卻一點異常都沒察覺到,更別提什麼離魂了。
直到天邊吐白,院子裡眾人坐著靠著躺著趴著,姿勢各異,只是睜眼的就僅剩下杜雪衣和李征鴻二人而已。
「大家先回去睡覺吧,」杜雪衣對著晨光揉了揉眼,她自己的眼皮也快要撐不下去了,她朝眾人說道,「等會天大亮了,還要去參加春日棋賽呢。」
懷無、吳中友兩人原本躺在地上,打著呼嚕,聽到這一聲,眨眼間消失沒影。和衣坐在廊邊的柯為和,也默默起身,將靠在桌旁的余飛景扶回房中。
杜雪衣被李征鴻一手拉著站起,二人正欲回房,冷不丁身後冒出一個聲音。
「玉山姐,為什麼一定要去參加棋賽?」夏橙眼神迷離,但杜雪衣仍能看出其中蘊含的求知慾望。
杜雪衣拍拍李征鴻的肩,讓他先回去休息,而後她拉著夏橙坐下,耐心解釋道:「春日棋賽,得桂冠者,不僅僅是民間,連朝廷上的官員都會爭相來拜訪。更甚者,皇親國戚可能也會慕名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