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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2:00:56 作者: 檐向西
杜雪衣百思不得,在風中打了個噴嚏——該死,之前就算冷,自己也不會如此。
李征鴻趕忙將自己披在杜雪衣身上的外衣整理好,提醒道:「懷無當時是不是對銀刀門有意見?在煙州清泓觀的時候。」
這一句點醒了杜雪衣,她腦中俶爾閃過一個地方:「懷無,懷字輩......和懷慎一輩的!他其實也算半個禪明寺的弟子!」
「所以他是徐家人?」杜雪衣架起腿,不確定道,「但不是都死了?」
夏橙拉著杜雪衣的手,眼中滿是期待,李征鴻也起了興致,杜雪衣不忍拒絕兩雙求知心切的眼神,只得將當年的事情和盤托出。
「二十年前長公主和徐駙馬之亂,你們應當知道吧。長公主李慕如和駙馬徐致靖勾結南詔起兵叛亂,當時在京城引起了一陣腥風血雨,連陛下都差點遇害。故自那之後,陛下便禁止讓公主們嫁給手握重權之人,因而之後的駙馬就都是商人、文人、或者是只有名卻沒有任何實權的官吏。」
幾年前,兗王查到當年駙馬徐致靖還有一支遠方親戚藏匿在江南,而且暗中已有行動。於是兗王派杜雪衣率銀刀門前去圍剿,過程也很順利,但唯獨徐家小少爺被早早送出。線人說徐家把他托給了一位大師,杜雪衣便依著線索,尋到了煙州禪明寺的定元大師,也就是同情同渡的師傅。
「當時那小孩只有六七歲,我有點不忍,本想著圍個意思,然後借他已經出家了不問世事為由,就此了了這樁案件。卻沒曾想,同渡和同情竟真的把那小和尚送了出來,我無奈,最後只得殺了他。」杜雪衣說時,眼中仍然有些落寞,當年她也才十六歲。
「啊——」夏橙失聲道。
「但懷無沒死。」李征鴻很理智地找到重點。
「是,我當時只注意那小孩子,但徐家小少爺有沒有帶著個什麼僕從就不知道了。」杜雪衣也想不通,「難道他只是他的家僕?書童?」
「他會不會就是小少爺?」
「不可能,大家都認得少爺的模樣,那小孩的屍體徐家所有人都確定了。」杜雪衣說得斬釘截鐵,一時懷無的身世又成迷了,「或許可能是我們搞錯了,他壓根就跟徐家沒關係?」
看來此事,還得懷無親自解答才是,但此事又與杜雪衣、銀刀門相關,三人一致決定還是避而不談為好。
「所以,你才因此看不起同渡同情他們?」李征鴻問。
杜雪衣不置可否,她親手將那個小孩埋葬時,她覺得自己也不是什麼好人,說是為了家國大義,但明明這小孩還這么小,沒做過什麼錯事。
她也很矛盾。
***
二人好不容易又回了屋,剛躺下就聽得外院照料飛景的大夫,一面敲門一面喊著「醒了醒了」。
兩人無奈地對視了一眼,只得重新披了衣服出得外院來。
余飛景面色已不能用毫無血色來形容了,應該說是全無人色,和白主事賀別有的一拼了。他坐不起來,甚至說話都極為艱難,卻仍堅持讓大夫叫李征鴻和杜雪衣過來。
從他斷斷續續的話中,二人得知,那日襲擊他的人是個頭髮花白的老人,雖未看清臉,但武功卻遠在飛景之上。要知道飛景的武功已能躋身一流之列,雖與如如道人、吳義安、錢老等人不可同日而語,但若能將他重傷至此,還能控制他只受外傷,其人能力只在錢老他們之上。
這下杜雪衣也震驚不已,照余飛景所說,那人應該是個成名的老前輩,但她從未知道江湖中還有此等厲害人物。若自己還未身死,此人定與自己有一戰之力,要知道她已經多年沒有棋逢對手的感覺了。想到此處,她又懊惱起來。
「你們?」余飛景忍著痛,靜靜聽李征鴻講這幾日的經歷,他眼神定在二人不經意間十指相扣的手上。
「她就是雪衣。」李征鴻面無表情將二人交握的手舉起來。
余飛景的臉本就很慘白,而今看上去更慘了。
「所以,你們早通氣了?」杜雪衣掙開李征鴻的手,卻被他緊緊被握住不肯鬆開,「而且林未期應該也知道了?合著就我一個被蒙在鼓裡?」
杜雪衣感覺全世界都在陪她演戲的樣子,但在虛弱的病人面前又不好發作,這不剛出了余飛景的房門,她就立刻將李征鴻的手甩開,頭也不回地走了。
「雪衣你聽我講——娘子你聽我講——他們只是知道我,不知道你,我也沒跟他們說——」李征鴻追著哄著求著跟在杜雪衣身後,卻得不到半點回應。
到得房門的時候,杜雪衣突然轉身,捧著他的臉在上面啄了一口,後柔聲在他耳邊說道:「誰叫我那麼好認呢?」
說她立即轉身,帶著面上的紅暈,推門奔入房中。
她其實在屋裡就想開了,她對自己平日裡囂張跋扈的樣子還是有些認知的,別人懷疑似乎也不足為奇,而且李征鴻是真心喜歡自己,才會僅憑細節就完全確認自己的身份。相繼此處,她的氣也消了大半。
但就忍不住想逗逗他。
李征鴻對著敞開的房門反應了片刻,遂迅速跨進屋將門關上。
而今他明顯熟練了許多,杜雪衣也漸漸找到呼應的門道,更甚者,她發現雖然沒有觸覺,但身體的反應還是十分實誠的,比如淚花總會適時地冒出來。
這夜她的心口依舊隱隱作痛,但她覺得最嚴重的應該不是這個,而是自己明天可能起不來床了。